我是一整夜都没能睡好,本身就是难以入睡,好不容易酝酿出了睡意来,甚至是都开始不大清醒地做起了梦,钝痛感偏是在这种时候跳出,挥舞着手脚将泛着灰色的梦境打破,将我拽到了漆黑安静的现实之中。
钝痛感的来源不是腹部,而是腰。
轻轻一转身,腰便疼得让人忍不住倒吸气,腰疼稍加缓和些,便轮到小腹和胃来作疼,疼到让人直冒冷汗,还伴着反胃感。
眼睁睁看着手机屏幕上逐渐曾加的时间数字,我只能无可奈何地闭上眼睛,小心翼翼呼吸。不是没想起床吃点止痛药,但怕惊醒俊辉哥,自己也没有足够的力气能够支撑我来轻手轻脚完成一系列的动作。
反正黎明在即,熬一熬,总会过去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擦了擦额头上薄薄的冷汗,蜷缩在被子里头,刻意地去涣散注意力,不让它们过分集中在疼痛感之上。
被子忽的被掀开一个小角,拢在被窝下的暖意撕开了道凉风小口,我抬眼,不过一会便在昏暗之中和俊辉哥对上了视线。
因为刚醒还没有缓过神来,俊辉哥的声音有些低沉的哑:“肚子疼?”
我点头,出口的声音有些发颤:“腰也疼,胃也疼……”
他起身走动,“啪”的一声轻响,房间里陡然明亮了起来,投下的白炽灯冷光驱散了夜的黑。我将头埋在被子里,本能地去缓和眼睛受到刺激的酸痛感。隔着被子,房间里响起的声音都被筛得有些发闷。
我听见俊辉哥走动的脚步声,听见热水从壶里倒出来的声音,也听见了药片晃荡碰撞包装瓶的声音。脚步声远比其他的声响持续得要久,水声与晃荡声没有持续多久就结束,只有那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被子被轻轻拍了拍,震感传递。
“喝点热水,止痛药也在这里。”
我艰难地坐直身子,曲着腿。头顶的光线刺得眼睛难以全然睁开,而身边的俊辉哥亦是和我一样,半眯着眼睛,困乏感丝毫不吝啬,在他眉梢眼角间挂上了惺忪感。
俊辉哥这幅样子,让我有些内疚:“没让你好好休息,对不起啊……”
他半眯的眼睛悄然闭上,呼吸都被拉长似是在和困意配合,企图将他重新拉去夜梦之中。过了好一会,他才开口,字眼被他含得极轻,一口气串着所有的字词,好像怎么也没法斩断一样:“我是哥啊……你不舒服我当然要照顾你……干吗要说对不起……”
“再说了——”他努力地睁开了眼睛,如同蒙着层舞一样,他的眼神有些迷离与恍惚,落在我脸上的时候,却清明了一瞬。
“再说了——你不也没有休息好吗?一夜没睡是吧,看你这脸色我还以为贞子现身了……”
“……你是懂形容的……”
我将见底的杯子放在床头。热水伴着止痛药下肚,虽说不是眨眼之间就能发挥药效压下痛苦,但那暖意还是分外明显的,缓和了冰冷的痛感。
见我脸色好了点,俊辉哥自顾自点头,仿佛在肯定自己,而后关了灯,回到床上休息去了。
我本想扯着即将与黎明交替的深夜尾巴来补觉,然而熬了一会反而是越发清醒。等到屋外本朦朦胧的山影渐渐清晰,怕羞地用雾做成的纱笼罩住了暴露在黎明鱼肚白下的自己,我已然全无睡意,索性趁着身体不那么难受,披着厚厚的羽绒服踩着棉拖鞋想要出门。
房门被我小心翼翼打开又小心翼翼关上。过分安静的情况之下,一点的动静都能夸张放大成为打破美好睡梦的武器,扰人安宁。好在俊辉哥并没有被我惊醒,我也松了口气,轻手轻脚一面下楼一面将衣服整理好,把自己裹得不足以畏惧清晨的寒意。
清晨的山也跟人一样懵懵懂懂的,即使偶尔有寻不到源头的空灵鸟啼声响起,也刺不散那一层看似薄浅的雾。我背靠着承载着成员们各色梦境的民宿,坐在秋千上一下下荡着,秋千晃动带着身体上升又下降后退,带起的风卷携着冰凉的水雾黏在脸上,恍惚间我还以为下了雨。静心感受了一会,山还是安安静静的,雾也是自顾自缓缓涌动,在不惊扰世间万物的情况之下,掠过了它们的肩膀,卷走了一抹属于它们的气息,只有山林里的鸟儿,还在欣喜地为新的一天啼叫鸣歌。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山间,陡然跃出一抹亮金色来,亮金色又裹着泛着毛边的太阳。那太阳缓缓上爬,披在世间的亮金色也变得越发显眼,几乎是盖过了清晨特有的冷调鱼肚白。
朝阳升起,柔和的阳光揭开了昼的帷幕,挑开了山的遮羞雾,将山的本体清晰地展露出来,似乎是要让世人都看清世间万物的本相;也似是要融化掉世人初醒的迷茫感,在他们心尖播下能够支撑他们度过一天的精气神种子。
我静静看着那阳光跳出云层的束缚全然跃响世间。那是一种夺目的金,让我忍不住想起来昨夜那从燃烧火焰之中跳出来的火星子。
真好看。
我忍不住拿出手机,妄想着能够用科技来留住这刹那间便千变万化的美好。但自然的美被镜头筛过之后,便成为了一张颇有些呆板的照片。当然,这也不排除我拍摄技术烂的原因。
正当我将照片发送给陈心仪时,肩膀上忽然一沉,随即有浅浅热气在低低笑声之中钻入衣领,砸在脖颈上掀起了麻痒意味。我本能地缩了下脖子,心有余悸:“哥你突然出现真的很可怕——”
净汉哥揉了揉我的脑袋,心情极好:“这么早起床是为了看日出吗?”
我本想说是没睡着,无聊了才出来荡秋千,恰好就看见了日出。话到嘴边被我生生拐成了抛给他的疑问:“哥你这么早起床是为了干什么?”
“钓鱼。”他伸了个幅度极小的懒腰,眉眼弯弯还挂着慵懒感:“昨天就想钓鱼了,但因为收拾行李有点累,所以就留到今天来。”
他望向我:“要陪我一起吗?”
“求我。”
他脸上浮现出委屈的神色来,我看着看着便笑了,净汉哥现在委屈得好似我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一般。他没有如同个别成员一样顺着我的话说出求我的言语来,而是伸出了手。我本来自己一个人干坐着也十分无聊,在他询问我要不要陪着他的时候,心里便已经有了肯定的答案。现在,我毫不犹豫地就伸住了他的手接受了他的邀请。
净汉哥的手有些冷,跟清晨拂面的山雾一样。或许是相牵的手温度差明显,走了一段路,他将手收了回去,在口袋里捂了一会才重新来牵着我的手。
现在,他的手便是跟朝阳一样的温暖了,暖得让人有些贪恋,紧不住地微用力握着。
……
“十四休息得好吗?”
我低头,视线只停在一颗被我无意踢开的碎石子上:“还行。”
“那你身体难受吗?”
“还行。”
“那你冷吗?”
“还行。”
“肚子饿吗?”
“还行。”
“难道除了‘还行’,十四就没有想和我说的其他话吗?”
“有啊。”
我弯腰捡起一颗石子,微微用力砸向水面,砸开一圈好看的碎白水花。
“净汉哥,我爱你。”
“……如果你刚才没有踩到我新买的白色鞋子的话,我想这时候我会特别开心地说‘哥哥我也爱你’。但今天天气很好,所以我还是能特别开心地说。”
净汉哥捏了捏我后脖颈。
“十四,哥哥我也爱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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