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纤站定,缓缓转身:“肖晨,你放心,我会尽快找到救治你的方法。”“庄子鸣都死了几十年了,你拿什么救我?”肖晨的话震惊了庄纤。
睁大双眼,不可思议看向他:“你知道解法?”
“呵呵……”肖晨从喉咙深处挤出苍凉又悲哀的笑声,字字似杜鹃泣血。
“庄子鸣那么恨我,他会放弃任何一个让我生不如死的机会吗?中了回春蛊的我,不能言,不能动,就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是他亲口说的,回春蛊的解法就是喂养的时间和排序。这个只有他知道,而他永远不会告诉我。”肖晨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恨,让庄纤心颤了几颤。
唇嗫嚅了半晌才说:“原来你很早就知道了你中的回春蛊,无解。所以,你一直要我杀了你。”
“没错。庄纤,你不会懂得这种滋味。每天睁眼闭眼全是绝望,每多活一分钟,我就多一分钟煎熬。你知道吗?我无时无刻都在想着怎样去死!”肖晨的痛苦嘶鸣回荡在空中,化成冰箭刺向庄纤的心。
她第一次对庄子鸣产生了这么强烈的恨意,他不仅在身体上摧残肖晨,更在精神上折磨他。
让他知道自己中了无解之毒,又无法自行了断,连最可期待的老死都等不来。
庄子鸣的歹毒远远超出了人类的范畴,而肖晨对朱丹生出好感,还是被他设计的。
看过庄子鸣的日记,她是很生气。
但他毕竟已经死了,人死如灯灭,再多的仇恨也就烟消云散了。
然,他自己倒是解脱了,却事先设下诡计,让活着的人,生不如死。
他是她最敬爱的哥哥,世上最亲的亲人,她一直对他无话不说。
而他呢?
嫉妒她,陷害她,连父亲都不放过,更歹毒的是,他将她关入山洞,让她自生自灭。给肖晨下无解之蛊,让他活在绝望里。
庄纤对庄子鸣的恨升到了顶点,手紧紧握成拳,青筋暴起。
“庄纤,我求你了,如果你还有一点点良善之心,你就给我个痛快吧。我真的是受不了了。”肖晨发出苍凉的悲鸣。
肖晨会变成今天这样子,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知道越多他的遭遇,庄纤就越自责,越愧疚。
深吸一口气,庄肖才鼓足勇气说:“肖晨,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如果我在一个月内找不到救治你的方法,我就让你解脱。”
“一个月……”肖晨喃喃念着期限,似是嫌一个月太长了。
“肖晨,人生不能复死,你就当给我一次机会。我也有遗憾,我也有渴望。”在肖晨面前,她总是这么低声下气。
“好吧,小纤,你不可以再反悔了,否则,我恨你一辈子。”肖晨再不相信任何人了,他之所以答应不是因为信任,而是无奈。
“放心吧,我会守信用的。”庄纤双手放在胸前,交叉握紧了下,慢慢走向肖晨,她想陪他呆会儿。
哪怕没有语言,只要两人静静相守于同一个空间里,对她就是一种难言的幸福。
“你走吧。”肖晨无情的驱赶如同鞭子重重抽打在她心上,痛得浑身痉挛,都不敢喊出声音。
庄纤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肖晨面前这么卑微,没有自我。她明明是那么骄傲自负的一个人,却在爱情面前低入尘埃。
一出肖晨的房间,庄纤就要洪欣去传话,说她今晚一定要见贺娜。
晚上八点,庄纤不顾庄遥会不会发现她不见,早早就守在竹林,守在她和贺娜见面的地点。
这一等就是四个小时,贺娜还是没有出现。
庄纤相当固执,她知道贺娜的本事,就算她一无所觉,贺娜一定有眼线在某个地方监视着她。
又等了四个小时,立于寒风中,庄纤渐渐体会到了肖晨的绝望。
而她才等了几个小时,就这么纠结难受,抓心挠肝,难以想像肖晨一等就是几十年。且是明知绝望的等待,那种煎熬更加令人难以承受。
黎明将至,夜色最浓。
寒风萧萧,天地间伸手不见五指。
没一会儿,天际飘落细雨。
纷纷扬扬的雨滴彻骨冰寒,落在身上,钻入骨头缝里,冷得连灵魂都在颤抖。
曾经像野人一样在山洞里生存的几十年,庄纤比一般人更能接受天气的突变。她没躲,也没有避,连站姿都没有动一下。
此时此刻她有种奇妙的感觉,承受着生命里的绝望,她就能离肖晨近一点。
感受着他的体会,她内心的愧疚就少一点。
突然,庄纤感觉到的不是被雨淋的凄凉和痛苦。而是一种释然,与肖晨承受着同一种痛苦的快乐。
“小纤,你这又是何苦呢?”随着一声叹息,贺娜疾步而来。这次她不是一个人,带着多名随从。
随从举着巨大的雨伞遮着她,以免她尊贵的身体被雨淋湿。
贺娜微微抬手,立刻有随从举着伞帮庄纤遮雨。
庄纤后退了几步,用行动拒绝她的好意。
贺娜有些不解,眉头微蹙:“小纤,你在怪我来晚了吗?”
“不,女皇陛下,我是真心相求。求女皇陛下让我加入C国,成为您最忠心的臣民。”庄纤双手高举过头顶,直挺挺跪下去,也不管地上是泥泞。
贺娜急忙上前扶起她:“小纤,你这是做什么?”
“女皇陛下,我愿意为您做牛做马,只求您告诉我回春蛊的解法。”庄纤整个人匍匐在地,说着最恭敬谦卑的话。
贺娜也顾不得地上的泥泞会弄脏她华服的衣服,蹲下身,亲自扶庄纤起来:“小纤,我们相交几十年了,在我心里,你就像我的小妹妹一样。但凡能帮,我一定帮。你快起来,地上全是雨水,你全身都湿透了。”
庄纤相当固执:“您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贺娜不可思议瞪大美丽的眸子:“小纤,我们都是年过花甲的老人了,就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气了。”
“我今天才知道肖晨活在怎样的绝望里,我还自私一直要他等。我根本就无法体会他的痛苦之万一,都是我害了他。娜姐,你帮帮我吧。只要能救肖晨,我什么都愿意。”庄纤虽说已经年过花甲,在她的心理年龄很小,一直停留在二十几岁。
她还是那个为爱可以牺牲一切的傻姑娘,几十年的与世隔绝,让她的思想一直停留有最初,没有被尘世间的尔虞我诈污染,活得纯粹。
这样的庄纤让贺娜惊喜:“小纤,你快先起来。走,我们回皇宫去谈。”
贺娜不嫌弃庄纤身上又湿又脏,命人拿来自己备用外套给她穿上。
带她坐她的私人飞机,回C国皇宫。
刚到密洞入口,贺娜遇见行色匆匆的贺峻霖,叫住了他:“这么早,你来做什么?”
“姨皇,不好了,南门宏叛变了。”贺峻霖一脸慌乱。
“什么时候的事?”贺娜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女人,她脸不改色,比所有人都镇定。
“我是刚刚收到的消息。南门宏投靠了E国王室,打算联合E国王室一举将我们歼灭。姨皇,现在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你快撤吧。”贺峻霖十分紧张,连声音都在颤。
身边众随从侍卫,个个都面露惊恐。
贺娜大喝一声:“我还没死呢,慌什么?不就是一个南门宏吗?我既然可以扶他上去,就不怕他反咬一口。”
贺娜的霸气如同一剂强心针,暂时稳定了人心。
“阿昊,你跟我来,仔细给我说说。”贺娜声音很轻,但那一记瞪眼,宛如淬了毒的针,扎向贺峻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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