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怡洋轻拍着庄遥的肩,给予她安慰。庄遥勉强自己做了几个深呼吸,才稍稍压下喷薄的怒气。
既然开了头,她就让他说个明白,看他能怎么诬蔑她妈妈?!
随着肖晨的讲述,庄遥和庄纤内心都像是坐过山车一般,大起大落,时而愤怒,时而悲伤。
这些事藏在肖晨心中也有几十年了,自从出事后,他就无颜再留在庄家了。他离开后,才发现自己中了蛊,自此他成了不能动,不能言,思维清晰的活死人。
日日夜夜被这些痛苦折磨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和朱丹两情相悦,只恨相见太晚,在不对的时候遇到对的人,是一种极致的悲哀。但我们之间是清白,我们恪守礼教,没有越雷池半步。是那个家仆诬蔑我们,我当时着了凉,朱丹来看我,就这么简单,却被形容得那么不堪。”肖晨终于说出了替自己辩解的话,这不仅关系着他的清白,更关乎朱丹的清誉,他一定要替她澄清,不能让她背着这样污点,任人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
她是个女人,一个被命运捉弄的不幸女人。
庄纤望着肖晨,眼底的情绪十分复杂,分不清是喜是悲。
朱丹那样对他,他还口口声声替她辩解,这是当局者迷,还是他爱朱丹已经爱得没了原则。
无论她做了再天理难容的事,在他眼底都是好的。
庄遥比庄纤更激动:“你胡说!我妈妈怎么会喜欢上你?”
她此时的愤怒苍白无力,因为她妈妈项链里藏着他的照片,这是她亲眼所见,不争事实。
庄遥不能接受,更不明白,妈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她是那样一个传统又保守的女人,她怎么会做出如此惊世骇俗的事?
“是啊,我也一直这么自问。我就是个人渣,她不应该被我蛊惑的。”肖晨一直将自己放在最卑微的位置上,任人践踏,自己践踏。
他后悔,真的好后悔。
可他无力改变既定的事实,这么多年了,有一件事他一直想不明白。
他和朱丹确实两情相悦,但他们一直保持着距离,除了心灵上的契合外,他们没有越雷池半步。朱丹为什么要承认?
当年的风气对女性是很苛刻的,尤其她还是人妇,是大嫂。如果不是庄老爷子碍于庄家的面子和声誉,他们是要被浸猪笼的。
“我一直想不通,明明我们之间清清白白,朱丹为什么要承认与我有苟且之事。她这么做无疑是将自己逼上的绝路,她不想活了。”肖晨眼底满是疑惑和痛惜。
肖晨这样的自问在庄遥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是啊,妈妈为什么要承认?
她不会不明白,声誉对一个女人的重要性,尤其像庄家这样的医学世家,名门望族,他们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这种伤风败俗的媳妇。
为什么?
这究竟是为什么?
“肖晨,事实就摆在面前,你还在为她辩解。”庄纤怒斥着。
“我不是为她辩解,而是提出不合理的地方。”肖晨恢复了平静。
庄遥沉默着,但她内心并不好受。
她想听到的是妈妈与他毫无关系,她是被人冤枉的,诬蔑的。
然,肖晨确实承认了他和妈妈之间是清白的,但她精神出轨了,只是守住了最后一道防线,但她已经给庄家抹了黑,她身上有了擦不去的污点。
“小纤,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肖晨突然问庄纤。
庄纤脸上明显略过一抹慌乱,很快恢复如常:“你们出事时,我正在研究一个新的病倒,我每天呆在药房里。你们的事,我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不,小纤,你一定知道些什么。求求你,告诉我。这几十年来,我一直想不明白,脑中一直回放着朱丹当时绝情的表情。她是个个性倔强的女子,敢爱敢恨,敢做敢当。不是她做的事,她也绝不会承认。当年一定还有另一件事被隐藏了起来。小纤,你知道的,对不对?你告诉我啊,求求你。”肖晨十分激动,几十年了,他一直被这样一个谜团困惑着。
可他不能言,不能动,连问出口都成了奢望。
还有,他不相信是朱丹给他下了回春蛊。
朱丹根本就不会炼蛊,她怎么能给他下蛊?
而且,回春蛊太歹毒了,是一种彻底摧残人身心的蛊。若不是有深仇大恨,是不会给人下这么歹毒的蛊的。
朱丹和他经历相似,情投意合。就算她恨他连累了她,也不会给他下这种蛊。
所以,这里面肯定还有一个幕后之人在操控一切。
会是谁呢?
突然,一个名字跃入肖晨脑海。
脑中的重重迷雾霎时散开,他终于明白了前因后果。
“是庄子鸣,对不对?”肖晨目光落在庄纤身上,只见她身体微微一僵。这是一个极其细微的变化,却证实了肖晨的猜想。
庄纤没有回答,肖晨也不需要她的答案了。
他都懂了,全明白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哈哈……”肖晨脸上没有表情,却从喉咙深处发出“咕噜噜”的笑声,看上去无比恐怖又悲凉。
“小纤,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说出来?为什么要替庄子鸣隐瞒?不,你不仅替他遮掩,你还自欺欺人。对自己催眠一切全是朱丹的错。小纤,我一直认为你是个有正义感的女孩子,没想到……”没有说完的话化成一声刺耳的叹息,深深扎向庄纤的心。
她后退了数步,脸上呈现出一种谎言被拆穿的慌乱。
所有人都看清了她的反应,对庄遥而言却不是解脱,而是另一种折磨。
朱丹是她的母亲,庄子鸣是她的父亲,无论他们谁是阴谋的制造者,受伤最重的还是她。
不过,她不要再活在谎言与猜测里了,无论真相如何,她都要活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刘耀文看懂了庄遥眼中迷茫后的坚定,走过去,将肖晨搀扶了起来,让他可以更加直观地面对庄纤。
“小纤,你告诉我,告诉我啊。我是罪有应得,我活该受了这几十年的折磨。这是我应有的惩罚,我没有怨言。朱丹是无辜的,小纤,你不能助纣为虐,你要还她清白。小纤,你应该恨的人是我。我愿意承受你的任何惩罚,求求你,把真相说出来,说出来。”刘耀文最后双手放在肖晨腋下,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自己成了他的支柱,一步步“走”向庄纤。
肖晨是庄纤最爱的男人,是她此生的劫。
他的痛苦,他的哀求,他的逼迫……对她都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庄纤脸上的坚定一点点龟裂,痛苦在皱纹里慢慢流淌,堆砌。
“不要逼我,不要逼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受不了这样的折磨,庄纤转身跑出了房间,脚步匆忙而零乱。
没人去追她,房间更是陷入了死一般的静谧。
夏怡洋一颗心全系在庄遥身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唯恐她会出事。
刘耀文重新将肖晨扶躺下去,替他盖好被子。
肖晨眼底闪烁着悔恨的泪光:“追根究底,这一切全是我的错。庄遥,你是无辜的,小纤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十恶不赦。她也很善良,有时候为了保护心中的执念,她不惜用自己的一切当赌注。”
“你口口声声说是我爸爸做的,有什么证据?”庄遥厉声质问。
肖晨望着天花板,沉思良久:“我知道子鸣兄有写日记的习惯,或许能从他的日记里发现些什么。只是,他都已经去世这么多年了,他的日记应该早就毁掉了。”
日记。
庄遥心中一震,毫无犹豫,拔腿匆匆跑出了肖晨的房间,直接跑向车库,夏怡洋和刘耀文不放心,一起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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