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双眸,宋晚情用一种看怪物的目光看着刘耀文,他真的太狠了。就算她只是白园一条养了十五年的狗,他看着她长大,或多或少会有一点点感情吧?
可是,没有。
他竟然眼睁睁看着她去死,而无动于衷。
其实,他一直是这样冷漠无情的。
是她一直奢望着有一天可以融化他,她真是太傻了。
宋晚情,天下第一号大白痴。
唇角缓缓上扬,溢出一抹凄然的笑,将枪抵住自己的人中,用力扣动扳机。
突然一只手伸过来,强势霸道地拿掉白宁手上的枪。
白宁出了一身冷汗,连连后退数步。
原来小白兔被逼到绝望,也会长出獠牙,与敌人同归于尽。
激动过后,身体被什么东西掏空了。
颤抖的双腿支撑不起她的重量,宋晚情整个人跌坐在地,全身上下被汗浸湿。
夏怡洋挣开刘耀文的怀抱,缓缓蹲下来:“宋小姐,这世上有那么多人想活而做不到,你明明可以活,为什么要寻死?譬如我,譬如白先生,我们都渴望活下去,并为此努力着,坚持着。宋小姐,你不该这么草率,恨你的人不会因为你的死而难过半分,爱你的人却会因此痛苦一生。你父母年纪都不小了,你想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不需要你说教。”这次宋晚情情绪没有那么激烈,趴在自己双膝间,无声落泪。
她真的活得好痛苦,为什么连死都不行?
不等夏怡洋再说什么,白宇打开门,喊了保镖进来将宋晚情带出去,下了严令,一定要好好看管她,绝不可以让她再逃跑。
经过这一番折磨,夏怡洋也累了,疲惫浮现眉间,刘耀文见状一把抱起她,走回她的病房。
此时此刻他可以暂时放下与白宇哲的恩恩怨怨,守着她,护着她,直到季洪全做出解药来。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到了中午,夏怡洋的状态开始下滑。
脸色苍白,浑身冒汗,冷得瑟瑟发抖,就算刘耀文把空调调至三十度,又在她身上盖了几床被子都没有用。
夏怡洋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游离在清醒与昏迷的界线。
刘耀文紧紧抱着她,她身上的寒气传到他身上,冻得他彻骨冰寒:“怡洋,你撑着点,季叔很快会研制出解药的,相信我。”
“好,我相信。”夏怡洋费力回答,每一个字都说得无比艰难。
“你千万不能睡,来,跟我说说话。说说你的过去,好不好?”刘耀文急得不知所措,一颗心如同在油锅上煎熬,从未有过的噬心之痛。
“好……”与毒素做斗争的夏怡洋更心疼刘耀文,他的恐惧和心痛一点都不比她少。
他的一生经历了太多失去,他很害怕。
如果可以,她也想一直陪着他。
用行动告诉他,这世上有会一个人对他不离不弃。
只是,她明白得太晚,能做的太少。
“妈妈还在的时候,是我和怡倩最开心的时候。那时候我们最喜欢吃妈妈做的手工饼干,每次都抢着吃,但我最后还是会让着妹妹。因为看着她得意洋洋的表情,我也很快乐。那时候的爸爸也很好,虽然很少陪我们,但他会对我们笑,会给我们买娃娃,偶尔也会带我们去公园玩……”陷入回忆里的夏怡洋声音沙哑,脸上却浮现一抹梦幻的笑。
“怡倩小时候很调皮的,人人说她像个男孩子,她喜欢爬树,捉蛐蛐,还敢下河……虽然每次妈妈都骂她没有一点淑女的样子,可妈妈眼里有光。刘耀文,你知道吗?我真的好想回到小时候,妈妈还在的时候。”夏怡洋处于半昏迷的边沿,她所说的话全是无意识的,全是心底最深的渴望。
“怡洋,你要撑下去,我会替你找回妹妹的。”疼痛噬骨,有把刀寸寸割着他的心,一片片凌迟着。
“刘耀文,你答应我,我走了以后,你要尽力救出怡倩,替我好好照顾她。”这个要求很无理,但夏怡洋不得不提。
妹妹是她在这世上最深的牵挂,她不能一死了之,留她在这世上受苦。
被刺激后,她又再度封闭起自己。
这时的她最敏感脆弱,没有安全感。
需要更加细心的照顾和关爱,她此时落在林微和陈丽柯手上,肯定会受尽折磨。
怡倩,怡倩,姐姐对不起你,姐姐没有照顾好你。
这辈子欠了你的,希望来世有机会偿还。
夏怡洋声音越来越虚,体温越来越低,刘耀文急得不知所措,只能更加紧的抱着她:“怡洋,你千万不能有事,别离开我……”
刘耀文紧紧将她搂在怀,此时此刻的夏怡洋冷得像冰块,只是靠近她都能感觉到一股极寒之气,可想而知她有多么冷。
刘耀文用尽一切方法给她取暖都于事无补,他真的不知道还能为做些什么?
轻拍着她的脸颊,一直跟她说话,不让她睡着。
夏怡洋也撑得很辛苦,却抵不过药物,即将失去意识。
眼前的人影越来越模糊,可他的悲伤和惊恐,她都清醒感受到了。
想伸手抚触他,告诉他不要伤心,早点忘了她。
可越来越沉重的眼皮不允许她说话,无形中那双拉扯她的怪手越来越用力,欲将她拖入无边深渊。
她拼尽全力,却徒劳无功。
“怡洋,你撑着点,我带你去找季叔。”刘耀文再等不了了,抱着夏怡洋来到季洪全实验室门口,一遍遍拍着门。
高冷不见了,棱角不见了,连尊严都抛下了。
他只有一个念头留住夏怡洋的命,有她在,他才有希望,她若离开,他的世界将重新陷入黑暗,比十五年前更可怕千万遍。
一个没有感受过温暖的人,不会体会到阳光的可贵,无所谓失去。
可他得到过了温暖,现在要他重返寒冰,他要适应千难万难。
“季叔,你快出来啊,救救她,救救她……”刘耀文抱着夏怡洋,一脸焦急与迫切。
“刘少,你别这样,先生知道分寸的,如果有了效果,他一定会马上出来,不会耽误一秒。你先回去病房去,好不好?”楚楚劝着。
刘耀文的感情很强烈,痛苦也很浓烈,她看了都觉于心不忍。
“楚管家,你有钥匙,对不对?”漆黑的眸子没了寒冰,染上惊恐的血色,只剩下脆弱的哀求。
楚楚眉心纠结:“我们现在不能打扰先生,说不定他研制已经到了最后关头。刘少,再等等吧。夏小姐,应该还能再撑一两个小时。”
刘耀文突然不说话了,就这么直勾勾看着楚楚。
被看得心底发毛,楚楚后退了一步:“刘少……”
“开门。”黑眸迸发出嗜血红光,如同悲愤的野兽,气势吓人。
“刘少,你冷静点,先生已经一个人呆在里面不吃不喝将近十个小时了,他在尽心尽力,你就不要添乱了,好吗?”她能理解刘耀文的心情,她也急。
但很多事,急是没有用的。
有时等待像割肉,每一秒都痛不欲生,可还是要等下去。
低头看看怀里已经昏厥的夏怡洋,刘耀文一颗心痛到快要死掉。
从未有过焦虑和恐慌,漫延至周身四肢百骸,每一秒流逝都有无数的针密密麻麻戳着他的灵魂。
刘耀文突然往后退,抱着夏怡洋往楼上走去。
楚楚一惊,忙追上去:“刘少,你要带夏小姐去哪里?她必须回手术室,我先做准备,等先生出来了,马上手术。”
刘耀文理都不理楚楚,抱着夏怡洋上了屋顶,躲进玻璃花房里。
他抱着夏怡洋坐在秋千上,目光空洞,悲伤得令人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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