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严晴薇那通恰似请求的电话被贺峻霖无情挂断后,过去将近一周也再没收到任何消息。贺峻霖实则没有当即拉黑晴姐,甚至连严浩翔的微信他到现在也仍旧保留着,但聊天记录已经止于贺峻霖的那句
贺儿:演唱会顺利
严浩翔没再找他,没给他打过电话,也没在哪天突发奇想给他发骚扰消息,就像在贺峻霖的人生中蒸发了,于是贺峻霖也就刚好能像从前那样不咸不淡的把日子过下去。
只要当这个人不存在,贺峻霖依旧能回到过去,就此抹掉再相逢的万般不幸,他还能放平心态更是放过自己,做个乐得自在的小透明,在这个圈子里摸爬滚打一身灰。
可原来不是说真的不在意就能若无其事,就像晴姐打给他的那通电话,听到严浩翔出事并不会叫贺峻霖生出他罪有应得的快感,更像在心里不痛不痒地扎了根刺进去。
他以为不听不问,就真把严浩翔的生死置之度外了,可他不断关注和浏览的每条热点,一次次停留在拨号键、聊天框却犹豫的指尖,都说明他不是不在意,他只是骗自己别在意。
不知道是严晴薇封锁了消息,没有任何关于严浩翔出车祸的消息登出,就连张真源都不清楚他的近况。
贺峻霖还是没忍住向“靠谱”的张哥隐晦地打探了消息,用最低级的谎话骗自己,万一真出事了,身为前队友,也有通知丁哥他们知道的必要。
于是他跟张真源弯来绕去,磨了将近俩小时才套出点有用的。张真源只说他不懂浩翔最近在搞什么幺蛾子,已经很久没跟他联系,最近更是一点动静没有,不知道在瞎忙活啥。
甚至还能关心起贺峻霖跟严浩翔相处得咋样,毕竟也三年没见了,工作磨合上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贺峻霖随即回了他一个“核善”的微笑,然后又不动声色地撤回了,扑上有特性的熊猫头,结束了张真源的坑弟之旅。
就是说啊,跟偏心的傻白甜有什么好聊的。
早知他就不该劝宋亚轩那么早跟张真源和好,应该连带着他那份一起好好教育一下。
不过,要不是因张哥傻白甜,从他嘴里容易套出实话,贺峻霖也不用来问他了。
但闹归闹,连恨不得把严浩翔拴在裤腰带上的张真源都不清楚现在到底是怎个情况,贺峻霖也不敢盲目地散播严浩翔出车祸的消息。就算严浩翔不一定是真出了车祸,但肯定还是发生了什么,被人有意封锁了消息。
即使贺峻霖跟张真源讲了,也不过是让他一起跟着担心,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贺峻霖这一周心境变化,从强迫自己不在意,又不自觉搜索车祸相关的词条,打听严浩翔的消息。到说服要从前队友的身份出发,替其他几个兄弟确认严浩翔还没死,也没缺胳膊少腿,给严晴薇打了电话。
贺峻霖只有犹豫要不要拨打这个电话,却几乎没有忐忑等待的时间,电话刚一响铃就被接通。
严晴薇那头环境极静,跟他的对话话也很简短,倒没多惊讶贺峻会给她打来这个电话,所以准确交代完医院地址,就挂断了。
贺峻霖早打好的腹稿,解释这通电话是为什么打,为谁打的,还没来得及发挥。
但是也没更多复盘的心思,严晴薇确实在医院,说明严浩翔是真的出了事。从上一通电话到现在过去整周,严浩翔人还在医院里头,说明情况或许不会很乐观。
贺峻霖连犹豫都不该有,就往医院跑。
不管他跟严浩翔有怎样难以解开的恩怨在,至少...他是不希望严浩翔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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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市中心医院的占地面积和规模很庞大,小辉提前联系上贺峻霖告诉他该在哪下车。因为贺峻霖没敢自己开车,他现在这个状态开车估计也要出事,所以是打车来的。
贺峻霖在没有人流来往的医院偏角下车,小辉小跑迎上来,伸手就给他递口罩和帽子。
小辉:小贺老师,还是遮一下吧,免得被人看到。
贺峻霖哦、哦,好。
贺峻霖出门时着急,没有想到要特意掩人耳目,他大摇大摆地跑医院来,万一被人认出摸到严浩翔就有点糟糕了。
贺峻霖忙戴上口罩,压低帽檐,跟小辉快步进到医院。
医院无差别喷洒的消毒药水,味道呛鼻,很快就透过口罩钻入贺峻霖的鼻腔,阴冷地刺进每一个呼吸孔,导致他呼吸都有点困难地开始喘息。
贺峻霖不太喜欢也甚少会跑医院,与其说是单纯的恐惧打针,倒不如说是对生命望而却步的敬畏感,这样的感觉也愈发变得强烈。
小辉特地带他从无人搭乘的电梯上去,贺峻霖看着不断跳动上升的数字,神经像被电梯里密闭环境所压迫着,疯狂地想要跳出这个令人窒息的空间。
他都不敢开口问小辉,严浩翔现在的情况究竟如何,怕从旁人的嘴里得知最坏的消息,不论如何他总要亲眼看到那个结果。只要他没亲眼看到,就一定不会是最坏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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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高层级私人高级病房有严格的来访管制,小辉自行通过门禁同护士做过预约登记才把贺峻霖带进来探望。
临到病房之际,小辉跟贺峻霖提前打好预防针:
小辉:小贺老师,你...做好心理准备......
贺峻霖自我劝解一路才好不容易抚平的惶恐和不安,一颗心又失重地往下坠。他只能面色苍白地在心中无力的自我安慰,至少不是在重症监护室,应该没有性命之忧,应该…应该……
应该还能再见得到他......
小辉轻轻敲门,不一会从里头打开,是严晴薇来开的门。
晴姐:小贺啊,你来了。
她偏过身请贺峻霖进来,留小辉在外头。
高级病房比想象的大,贺峻霖进到临头却没能立即就见到病床以及病床上的严浩翔,他和严晴薇正站在会客厅。
贺峻霖严…严浩翔呢……
贺峻霖努力地抑制了,但声音还是忍不住地变音发颤,越攥越实的拳头是试图维持的理智。
严晴薇看出他实在的担心和害怕,于是伸手轻轻安抚地拍了拍他,偏头向右手边的房间示意他,叹着气回沙发坐下。
贺峻霖木然,他朝那扇门走去,手握在金属门柄上居然颤抖着,连拉下它并且打开的勇气都没有。
他只是忽然预料不到这扇门之后的情形,更不知道要以何种面目对待,之后他又该以怎样的口吻告知丁哥他们......一想到那些未发生的,贺峻霖退缩了,也许不面对的话,不知道结果的话,会不会更好?
然后门就从里头打开了,贺峻霖落空的手悬滞着,护士端着器具开门就见个人挡着,也愣了一下。贺峻霖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侧开一条过道让护士过去。
护士出来后,里面的情形就明朗了,压根连病床都没一张,而严浩翔,不说毫发无损,单看直挺挺站着的背影至少是全须全尾。
严浩翔像感知到外来者的入侵,极敏感地转身看着门口,那双在莹白肤色衬托下尤为深重的黑眼圈,带着敌意的深邃黑瞳,对上了贺峻霖湿红的眼眶。
严浩翔:「贺峻霖?」
锐利的目光瞬间软化成一滩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是僵硬地站在原地,接受贺峻霖审视。
虽说他看着不像真经历过严重车祸的样子,但状况看起来也不是很好,削瘦很多,面容憔悴,全然没了往日的桀骜不驯和风采。
有个词怎么讲的来着?
哦对。
虎落平阳。
严浩翔像个无辜无措的小孩,不知道该狡辩什么,更不敢主动靠近,撒个娇也好。哪怕他此刻最渴望贺峻霖的一个拥抱,也只是静静地站在咫尺天涯同贺峻霖对望。
贺峻霖也才发现严浩翔的身边有个装着玻璃罩的操作台,准确来说,是新生儿保温箱。里面貌似还放了个婴孩?
距离有点远,贺峻霖看得不太清晰。他步子往门里进了两步,想要看清,却被严浩翔的身形挡住了视线。
贺峻霖抬眼看他,听见他割裂的声线,冷冰冰的。
严浩翔:贺峻霖,你不该来这,别再来了。
显然是送客的意思,贺峻霖心中困惑,不仅是对安然无恙站在这的严浩翔。
贺峻霖「所以到底,是什么情况?」
严晴薇也从沙发上起身,走过来挡在贺峻霖前头,
晴姐:是我叫小贺过来的。
好声好气跟严浩翔商量:
晴姐:严浩翔,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当然就可以,我今天让小贺来,就是希望能好好解决这件事。
严浩翔反而压根听不进晴姐任何话,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声音也不可遏制地变大。
严浩翔:解决什么问题!我不需要他来解决什么问题,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严浩翔:让他走!
哇的一声惊啼,保温箱里的哭声比严浩翔更尖锐,像受到了严重的惊吓。
护士:嘘——不要大声喧哗,新生儿会容易受惊的。
护士应声赶到,将严晴薇和贺峻霖推出了门外,顺手关好门给啼哭不止的婴儿做安抚工作。
门被关上前,贺峻霖看到了严浩翔的慌乱和悲伤流露。
从那片刻捕捉的神情里,贺峻霖隐约预感不详。这种感觉很糟糕,比听到严浩翔出车祸更让人畏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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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晴薇沉重叹了口气,疲惫不堪地走到沙发坐下,头疼得很。
晴姐:小贺过来坐吧。
贺峻霖踌躇着,严浩翔的态度显然不希望他继续待在这,而他同样也没有理由待下去,既然已经看到严浩翔安然无恙站在面前,目的达到了,还留下来做什么呢。
严晴薇看出贺峻霖在想什么,于是继续说道:
晴姐:浩翔他确实出了车祸,这点我没骗你。
贺峻霖那他……
晴姐:你愿意今天来看他,确认他没事,说明还是在意的。
晴姐:但是...关于这件事来龙去脉很复杂,你先坐下来再听我跟你解释。
严晴薇也很苦恼和倦怠,如果不是因为事情的发展势态已经超出她的可控范围之内,她也不会自曝底牌给贺峻霖。现在的情形,不管被哪家媒体拍到,对严浩翔和严氏都将是毁灭性的丑闻。
贺峻霖不想承认自己在意严浩翔,但最后还是选择坐下听听严晴薇怎么说,他看到这些后实在有太多困惑,其中包括...那个保温箱里的小东西......
贺峻霖「为什么严浩翔会那么紧张他?甚至会露出那种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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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浩翔是在半夜三更接到的电话,医院通过手机上紧急联系人联系上的严浩翔。
看到来电界面上“阿姻姐”三个字,严浩翔还有点惊讶,是自两个人和平分手后,阿姻又辞去他艺人助理的工作,两个人联系就便少了,只是偶尔想起才会问问对方的近况,关系不算难堪。
没想到阿姻会在这个时间点给他打电话,严浩翔没多想,接通以后那头却并非阿姻。
医生:请问是严浩翔先生吗?
医生:这里是市中心医院,很抱歉告知您,您的妻子陈阿姻因在生产过程中凝血功能出现障碍,大出血难产。
医生:医院尽全力抢救,未能为患者争取到一线生机,望家属节哀。
医生:还请您尽快赶至医院妥善安置患者遗体和新生产儿。
医院做了简短的讣告,甚至只是机械化地通知到严浩翔这件可惊可愕的消息,严浩翔如被闪电劈中,而后迅速抄起车钥匙就往医院跑。
他太心急,慌到大脑一片空白,他刚结束几天的工作,不顾身体负荷开车就往医院冲。黑金跑车快成一道闪电,在夜晚京城的街头超速疾驰,一连闯过好几个红灯,在急速拐弯的空档稍稍失了神,没刹住车直接迎面撞上立交桥桥墩,安全气囊瞬间弹出夺取了车内氧气。
好在严浩翔当时的反应和动作还算敏捷,及时踩下了刹车,车子内里没有遭到很严重的破坏,也极大保护了严浩翔的人身安全,但车头基本报废。
严浩翔还是因为撞击太过猛烈而导致短暂的昏迷,半个小时以后才在车内恢复意识,他从车上摇摇晃晃挣扎着下来,这个时间段,路上连个鬼都没有。
严浩翔用仅存的意识打了电话给严晴薇,严晴薇被他的电话半夜闹醒一肚子怒气,但是在电话里听到他短促却无力的喘息着说自己出了车祸,让她快到安康路接他。
严晴薇瞬间惊醒从床上弹起,就往严浩翔那赶去,还联系了小辉去现场做处理。
严晴薇开车赶到,只看见严浩翔那辆车和桥墩已经紧密嵌合在了一起,她随地急停去找严浩翔人,才看到他在不远处坐靠着石墙垂头几乎是昏死过去。
严晴薇立即高声喊他,他是有意识的,立马醒过来扒上严晴薇,说要赶快去市中心医院。严晴薇问他有没有事,严不严重,严浩翔只说自己没问题,强撑着从地上起身拉严晴薇回她车上,甚至还想进驾驶位开车。
严晴薇吓得赶紧把他扯下来,他现在路都走不稳当,让他开车那不是纯找死。她把严浩翔塞到后座,然后疾驰去到医院。
到医院的第一件事不是做检查,严浩翔抓着医生护士问陈阿姻人在哪,严晴薇也才知道阿姻出了事。
医院带两个人去太平间认尸,并且交代了有关事项,可严浩翔一句话也听不进去,只是呆愣愣地傻在了原地,死死盯着那张脸,那张他再熟悉不过,此时却无比陌生和冰冷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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