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手机电话铃声不胜其烦地响到第三遍,严浩翔屈缩在录音室的沙发上小憩,寻摸到手机坐起,看清来电联系人,他狠狠揉顺睡乱的呆毛,接通电话。
他没开免提,但晴姐暴躁且尖锐的声音正对他脸就能扩大开来。
晴姐:严浩翔,你是嫌我的事不够多是吧?!微博超话都被冲成什么样了,你上热搜了你知不知道!
然无论晴姐如何跳脚,严浩翔万分淡定,又仿如刚睡醒般茫然,
严浩翔我知道,怎么了。
晴姐:什么怎么了?!你现在是越来越有主见了是吧?
晴姐要被她这个冤种弟弟活活气死在工作岗位上,一天不给她找事就不舒服是吧。
晴姐:你跟贺儿能成我是不反对的,但不代表我就会纵容你胡来。
晴姐:人家发探班礼物跟你有半毛钱关系?你把自己的专辑搞得跟大促销一样上赶倒贴,生怕两家粉丝不知道你俩炒作?
严浩翔那叫粉丝福利。
严浩翔压根不在意旁人揣测他刻意的嫌疑。
晴姐:你少给我打马虎眼。
明明是一个爸妈生的,怎么严浩翔脑回路清奇且任性妄为,净会给她添麻烦,
晴姐:谁家粉丝福利买一送一?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马上就要开演唱会了,你就不能消停两天。
严浩翔我觉得我很听话了,
严浩翔丝毫不是认错的态度,
严浩翔我现在人还在录音室,这里的沙发还不如家里的。
甚至吐槽起身下的沙发。
晴姐早该知道这小子主意太大,南京没人能摁住他。
晴姐:严浩翔,我警告你,小贺儿南京的工作一结束就没你事了,别再给我在公共社交平台发表一些不带脑子的东西。
晴姐:过两天我就到南京,亲自盯着你!
严晴薇这回是真生气了,严浩翔跑到CP超话下给贺峻霖揽人气,甚至送专辑引导粉丝跑剧组疯抢。微博缓冲的两小时内,贺峻霖的应援位就被粉丝洗劫一空,词条也被冲爆置顶,严晴薇忙着降热度跟大粉交涉解释,下半夜才得空打一通电话来质问严浩翔。
相比起来,贺峻霖那却格外平静,这个时候人只怕还在梦乡。
这就是区别所在,严晴薇怕因为这一件事就影响到严浩翔未来事业发展,而即时疯长的热度是黑心商人榨干贺峻霖的最后价值。
被判将来必定贬值的商品,所剩只有即时利益,那怕是依附价值。
严晴薇要来南京,也就意味着,严浩翔没几天好日子可过了。而且他和贺峻霖的关系,还没取得任何有效进展,贺峻霖不承认他的存在,也不信他有真心。
怪只怪重逢第一面就太轻浮浪荡,分明是心虚忐忑,把话说得难堪。明知贺峻霖是个慢性子,急功近利把人吓得够呛,回回看到他的眼神里总是防备。
严浩翔光是想到贺峻霖就已困意全无,录音室的狭小空间待到心里发闷,越想越是束手无策的烦躁,于是操起外套和车钥匙就出了门。
黑金帕格尼在深夜的南京城飞驰,速度的提升在释放他心中的郁闷,如果不是因为道路限速,严浩翔怕是能把车开得飞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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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浩翔还是回了公寓,本来只是想兜兜风,结果鬼使神差把车开回了家。
好吧,他就是想见贺峻霖了。
公寓里漆黑一片,贺峻霖估摸睡得酣梦,严浩翔轻悄悄地摸上楼,主卧房门没多加一层锁,是打算了严浩翔今晚不会回来。
贺峻霖一侧的床头台灯常亮,光影朦胧多添几分好眠。
贺峻霖睡眠质量实在是好,对来人丝毫没察觉,侧着身呼吸匀称地酣眠。严浩翔怕惊醒他,轻手轻脚压上床面对面躺下,直直长望他的睡颜,睫毛轻挑轻挑地点上心头,也仍是静静地凝望。
他现在才开始害怕自己的得寸进尺,会把眼前人一点一寸推向更远。
所以原来我爱你,可以表达的方式有很多种,比如只是现在这样看着你,爱意也会变成枕边的光,把你笼罩进心里。
严浩翔不知道看了他多久,本该适可而止,然后回到他来的地方,却不知不觉的也睡过去。
枕边的光蔓延到他带风尘和滚碌过的衣角,也同将他拢进造梦者的夜里,灯忽地一暗,黑夜即有永恒的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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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似乎睡了很久,也格外的安稳,以至于从绵软的床上昏沉醒来,错把窗外的黄昏日落当成日出的天光。
严浩翔揉了揉阵痛的太阳穴,想起自己本来是要回到录音室做完未完的工作,掀起厚重的被褥才发现身边的人此刻不在床上。
以往总要赖上十几分钟的人,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严浩翔没察觉到自己生病的事实,只觉得外头的光打到身上朦朦胧胧的,每一步也都像走在云里。
小辉正在楼下跟家庭医生说话,没有贺峻霖的人影,他脑子还没转过来,反而误以为是谁病了。
严浩翔陶医生怎么来了?贺儿病了?
两人看见他下来,都还没说话呢,严浩翔先一步着急询情。
小辉看了一眼家庭医生,神情复杂,
小辉:不会烧糊涂了吧......
医生摇了摇头表示不至于。
小辉:翔哥,你没发现自己哪里不舒服吗?
小辉惊叹于老板过人的耐受能力,急性肠胃炎诱发高烧,刚量完体温还是38.5°,居然一点感觉没有。
严浩翔闻言才抬手摸额头,但他此刻浑身都是烫的,自己压根感受不出来烧不烧。
这个动作的发生实在有点傻,小辉一度坚定老板的脑子是真烧坏了。
医生:高烧有点糊涂是正常的,最好注意一下饮食,老毛病不改的话就比较棘手。
家庭医生再三嘱咐小辉要严格监督他规律化饮食,一日三餐是身体基本所需,少肖想什么辟谷修仙。
小辉小心敬慎地表示会遵医嘱行事,但翔哥拜的师傅是太上老君,一个立志要做太下小君的人,怎么可能对他听之任之。
于是小辉先把家庭医生送了下去,还搞不清楚自己发烧的严浩翔傻站得有点累,走不到两步瘫倒在沙发上,眯瞪着眼迷迷糊糊的。
眼睛一闭间貌似过去了十分钟,小辉送人也该回来了。
冰袋隔着毛巾覆上额头,给他捋刘海的手轻轻柔柔,像是怕吵到他。
小辉总是贴心的,还牵了一条毯子来给他盖上,严浩翔享受得理所应当,甚至还哼哼几句自己饿了,一副恶霸主顾嘴脸。
但生了病的严浩翔,实则没什么威慑力,倒像个哼哼唧唧撒娇耍赖的幼稚园小孩。
“小辉”也没跟他计较,转身回厨房弄吃的,期间给他更换一趟冰袋,怕冻着这个金贵的少爷还特意隔了层薄毛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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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熟悉的手端着碗寡淡的白粥到眼前时,金贵的少爷又有点不高兴了。
严浩翔:谁有病吃白粥啊?
严浩翔明明病得有气无力,还要使少爷脾气嫌弃这碗白米粥。
贺峻霖对啊,就是有病才吃粥。
贺峻霖的声音又清又亮,看他在病中,也不跟这位公子爷争,顺他的话说。严浩翔两只眼睛晃晃悠悠才从那双精白的手往上看人,贺峻霖挑眉弯眸,端碗粥站他面前,语气哄小孩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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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浩翔乖乖拢好身上的薄毯,盘坐在厚地毯上屈尊就茶几吃方才被他嫌弃的那碗白粥。其实不难吃,还带点回甘,他有滋有味地吃了三碗下肚。
因为医生说食多也不好,所以严浩翔吃完最后一碗就被贺峻霖收了,不再给他吃。
严浩翔委屈巴巴地裹紧自己依着茶几,这怕是扬言对吃饭不感兴趣的人第一次想吃而不得。贺峻霖早知不该往里面兑糖,又怕做的不好他不吃,结果吃得太多也不行。
看他一副被恶人克扣了粮饷的样子,贺峻霖反觉好笑,
贺峻霖平时为什么不好好吃饭?
生病的人都带点小脾气,严浩翔本来不想理的,可还是忍不住闷闷地回他:
严浩翔:没时间。
什么叫没时间?贺峻霖不懂严浩翔这人的脑子是个什么构造,昨晚有时间特地跑回来,爬上他的床美美睡上一觉,却不知道回来前要先填饱肚子。
贺峻霖早上眼一睁,那张脸近在咫尺,他整个人被禁锢在严浩怀里,动弹不得。要不是还有层被子隔着,这样令人窒息的距离,贺峻霖差点以为昨晚熄灯后又发生了点什么。
贺峻霖想不声不响挣脱,但严浩翔像特地研究过抱人的姿势,如同狮子占领专属领地,贺峻霖整个人死死卡在他的臂肘间,无计可施。
挣脱不成,贺峻霖喊了几声严浩翔的名字,试图跟他协商,结果压根喊不动。贺峻霖恼羞成怒,只以为严浩翔故意戏弄,贴近他的耳边高声喊他,叫他放手。严浩翔跟死了一样,半点不带动的。
就算睡得再死,也不至于一点反应都没有吧。贺峻霖隔着被子给了严浩翔一脚,才把自己跟他生生分离开,即便他没有用力踹,但严浩翔死一样的寂静显然不对劲。
贺峻霖上手摸才发现这个人正在发烧,严浩翔天生的肤色让他错以为唇色苍白也是正常的,才没能及时发现他在生病,而且烧得不轻。
严浩翔的状况吓得贺峻霖着急忙慌给小辉打电话,小辉叫他别急,说是可能老毛病犯了,让他等着马上带医生到。
医生一来就轻车熟路地给严浩翔打针吊水,贺峻霖得知严浩翔有经常性肠胃炎的毛病,小辉还说,特别每到演唱会这段时间,外人看他做什么都轻轻松松得心应手,实际上心理压力特别大,他不说但身体的报复机制会替他诉求。
只是以往都是演唱会结束后才会出问题,紧绷的神经一旦放松,身体挺过超负荷的那个阶段就会垮。偏偏严浩翔每次都不长记性,以为自己天生跟生病有壁。
小辉:不过这次提前了,老板居然没能挺过演唱会。
贺峻霖被小辉莫名堂皇的感慨气笑,严浩翔这个人行事不着调也就算了,身边一个能拉住他的人都没有,任由他胡来。
看来小辉昨天说的那些不算夸张渲染,严浩翔这几年的生活远要比他想象的更加折磨。
他为什么非要把自己活成这个样子不可?
贺峻霖很难探寻到这其中究竟有怎样的苦衷,才能叫一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这样狼狈。
所以仅仅是“没时间”这种话术,贺峻霖是无法完全采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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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浩翔是病号,贺峻霖不能昧良心让一个可怜兮兮的病号睡沙发,尽管那么多空房间他都不肯去,偏要和贺峻霖占一张床。
贺峻霖原打算严浩翔睡主卧,他去睡客房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但小辉临被打发走之前,还特别体贴老板的心思,说自己今晚实在没时间,晴姐飞机晚点他得赶着去接机安排酒店,拜托贺峻霖今晚照顾一下严浩翔的状态。
小辉平时对他总是照顾有加,现下人家有事求他一次,怎么好出口拒绝?于是贺峻霖勉为其难地留下,和严浩翔共处一室。
上床睡觉前,严浩翔执着于要洗个澡换身衣服再睡,他现在还穿着昨天的那身衣服,高烧发汗些微留了点味,贺峻霖嫌他讲究,一个脑子糊涂得站都站不稳的人,别洗着洗着摔一跤又磕到这个金贵的公子爷了。
严浩翔开始发脾气,固执地坐在床头不肯躺下,贺峻霖把床头的灯刚按灭他就伸手打开,气得贺峻霖想骂人。
对峙了一会,贺峻霖对这个傲娇的病号实在无计可施,瞥他一眼后转身进了浴室,哗啦啦的水声传出来,不一会水声停了,他从里头费劲地端了个盆出来。
贺峻霖泡澡就别想了,一会还要着凉。
贺峻霖不惯着他的少爷病,拾起盆里的毛巾,大概热水放得太烫,险些拿不稳,等稍稍晾凉才上手拧水,拧了个半干递给严浩翔。
贺峻霖擦擦就得了,我还没嫌弃你呢。
跟严浩翔这种吹毛求疵的人一起生活,得是多辛苦的一件事,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严浩翔想必读出来他的言外之意了,半是不情愿又半是听话地接了毛巾。贺峻霖蹲在地上背过身,知趣地把目光放进那盆水里。
贺峻霖你...就在这里擦...我给你递毛巾......
贺峻霖用实际行动表明自己对窥探严浩翔的肉体毫无兴趣,然而耳垂几不可见的上了红粉。
严浩翔闹着要洗澡,贺峻霖这样做已经算是退一步,他也不敢再得寸进尺,自己乖乖脱掉上衣,用那块热毛巾潦草擦拭。
两人交接毛巾的时候都不用过多的言语交流,一个递一个接恰如其分,既默契又自然。
好吧,贺峻霖不是全然看不到,角度的原因,放在地上的那盆水竟然刚好能模糊倒映出身后严浩翔的姿态,以及他过分优越的身材。
贺峻霖干咳两声把头别扭过去,但眼睛又会不自觉的飘回到那盆冒着丝丝热气的水面,显得他有贪图好色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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