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言软醒来的时候眼睛睁开一片漆黑,她还以为自己睡到了晚上一两点钟,但是学校宿舍走廊有灯,不可能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她躺在床上有好一会儿都缓不过来,周围鸦雀无声,她也不敢伸手摸索,就着平躺的姿势,手规规矩矩地放在两侧,就这么等着。
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一三得三......
她数了好几遍九九乘法表,终于等到眼睛恢复光明。睡懵了。鹿言软想,这百八十年遇不到一次的奇葩后遗症,她没那么想坐起来,只是在测验自己身体是不是真的苏醒。手脚能动,没有哪里特别不舒服,鹿言软放心地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机,微信提醒丁程鑫:
都叫哥了为什么不能出来吃个饭。
鹿言软瞄了眼时间,七点半,真她妈能睡,牤猪也没这么能睡。她下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水还是昨天接在保温瓶里的,温温热,下嘴的时候没发觉杯子里有什么东西,舌尖有个小点儿硌得慌,鹿言软呸呸几声吐出来,像只不明来由的黑色狗蹦子。她没喝了,放下水杯坐在椅子上,宿舍不大,来回就这么三个地方折腾,床,桌子,厕所。
丁老师的消息她不知道怎么回。
想半天,她手指在桌子上画着圈圈。
去还是不去。
要是不去,那就有点儿给脸不要脸了,人都请你多少次了,换着时间在等你句话呢,就这么僵持下去鹿言软觉得朋友都没得做,挂科不还是分分钟的事儿。要是去,她面对丁程鑫的时候可以说是通体不适,能相处但是绝对不想多相处,难受,逼格太高了,她高攀不起。
鹿言软烦躁,掏了掏耳朵,回:不好意思啊,睡着了。
老没诚意了这话。鹿言软知道自己没有给足丁老师的面子,无论如何她是真没撒谎,单纯睡了一觉。
不久,对方正在输入。
丁程鑫:醒了就下楼,我定好位置了,你口味重不重。
还等着呢我的哥。鹿言软嘴里嘶了一声,回:还成。
丁程鑫其实没有定什么位置,她就顺口把套人的话扔了一句,没想到小孩挺好收拾,看样子差不多人答应来了,她才给平时熟悉的老板发了个消息,两人座儿。
老板没多久回:得咧。
回忆上次吃烧烤,丁程鑫记得鹿言软偏爱稍微重口,香辣泡椒的沾得比较多。她点了几个香辣的菜,顺带两个小菜和糖醋排骨。
鹿言软顺手操了件外套下楼,外面天色暗淡,看样子像下雨的前夕,她刮了刮鼻子,步调拉大,快速奔向校门口。
眼见丁老师后真觉得世界都恍惚了。
没带眼镜,那睫毛长得就跟姑娘涂了乱七八糟的睫毛膏似的,头发没抓,蓬松的散在额前,米灰色掉肩西装,宽大休闲裤一直坠到脚后跟,皮鞋看着就不是便宜货,仿古的质感没在开玩笑的,高和瘦就把人衬得跟个晾衣架一样,整个人气质都变了,前几次的逼格都她妈散尽,就剩下冷,和奇异而随性的温暖。
鹿言软环抱双臂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丁程鑫开口:“走吧?”
鹿言软只剩下点头得份儿。她瞅着自己身上的宽大卫衣和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皱的跟坛子里的百年酸菜似的外套,默默离这位哥远了点。
今儿这确实,确实不一样。给鹿言软惊艳到了。她没见过有男的这么会搭,气质这么牛逼,想着想着就吸了吸鼻子,不愧是爷爷辈儿的哥,是位大艺术家。
丁程鑫倒不知道自己随便换了身衣服就被别人看作艺术家了,之前在讲台上卖力地高谈阔论
也没在学生心中溅起半点可怜的水花。
店离她们学校不远,也就走了半个小时,鹿言软腿都她妈走软了才到,累的跟孙子似的。刚坐下她端了杯子倒水喝,灌下去好大几口才舒坦。这儿装修得像日料店,但是吧,菜倒是很接地气,丁程鑫为她洗了一副碗筷,用开水烫了烫给她的,“这家店味道不错,你试试,喜欢的话下次可以再来。”
鹿言软这上下八辈子都没有洗过筷子和碗碟,她总觉得这是姑娘才干的事,但是今天见识了丁老师的动作,更深以为然,多事儿逼啊。老板出来跟丁程鑫打了个招呼,鹿言软见她们散了根烟。
你她娘的不是不抽烟吗。
丁程鑫给自己点了一根,又将烟盒子往鹿言软面前推了推,“这家店没限制,想抽就抽,有排气口。”
得,感情那天人装呢,表里不一的好家伙。
鹿言软瞅了眼那眼,英文,没见过,估计是越南的,看包装就不像烤烟,她拿了一只,从兜里摸半天也不摸出那天天买一箱也能用不见的打火机,下巴抬了抬,“借个火。”
丁程鑫手里有一个打火机,但她自己放兜里了,转而跟老板说了句,“张哥,给个火。”
鹿言软:“......”
事儿。
她点燃后咂了一口,差点呛死。这味太她妈浓了,她从高中就抽大前门的人都不是很扛得住,鹿言软又呱呱灌了一大口水,脑袋跟骡马驹儿来回跳着踢似的,小火车哐当哐当的开过去。
“不好抽吗?”丁程鑫吞云吐雾,进入日常放松老道士状态,“要不换一个?”
鹿言软摇摇头,也就第一口冲的劲儿大,后面好多了,她适应起来很快,越抽越带劲。
是个逼格高的烟,甭管质量如何,就这上头的程度就称得上一句牛。
牛就牛在就该给牛抽,人哪里受的住长期抽这个,她以前抽大前门都被贺峻霖嫌弃,这烟怕是根本碰不得那群人的眼。
一根烟的功夫,老板上了两个凉菜,拌西红柿,加了白糖密密麻麻撒上,还有一份粉丝加黄瓜胡萝卜之类的搅合在一块儿的菜,丁程鑫收了烟,“尝尝。”
那行,尝尝就尝尝,鹿言软拿起筷子没客气地夹一番茄塞嘴里,味蕾迎接到一种匪夷所思的酸甜,吃着就新鲜,鹿言软眼睛亮了亮,接着尝了尝其她陆陆续续的菜,的确不是油腻腻的俗物,味道吃着干净,她在心里默默把小厨房的地位往后挪了一个。
“你家在本地?”丁程鑫还洗着自己的小碟子,洁癖嘛这不是,就算来信得过的店还是放不下心里那块地方的坎儿,碗筷都用消毒机过一遍,按理来说什么细菌寄生虫都留不下,但是她只是觉着吧,碗里有灰尘。
鹿言软吃上饭了,嘴一般不动弹,不爱在享受美食的时候跟人嘚吧,咽了好大一口菜,瞄了眼对面的丁老师,还搁那儿洗涮涮呢,她眼皮低下去,“嗯,城南的。”
“读什么专业?”丁程鑫筷子夹了好几块甜的番茄,又夹了好几块泡椒鸡脚,鹿言软看得心里直乐,太可乐了,怎么有人吃个鸡脚还摆谱呢,塑料手套带着,鸡骨头没啃多少餐厅纸倒是堆成了小山。鹿言软:“计算机。”
“挺行啊。”丁程鑫吃一个爪子换一个手套,换下来得时候还得闻闻自己手上有没有沾上味儿,“中大的计算机专业全国排得上前三四名。”
“你还关心这个?”鹿言软问,跟着丁程鑫也拿了一个塑料手套抓鸡脚,啃半天都觉得没有直接用手拿得劲。
“这儿有纸巾和蘸料。”脏得,丁程鑫悠悠瞥了她一眼,把纸巾盒往前推了推,“我怎么不能关心了,好歹也是这儿的老师。”
啧啧。鹿言软吃着吃着兜给忘了人是老师,她随口扯了句,“你这么年轻都可以当大学老师啊,真牛。”
“就一破音乐大学出来的,承蒙我教授的照顾,托关系进来的。”丁程鑫这是句地道话,她知道自己的德行,不做音乐相关的事情估计就得上公司加班去,整天被跑业务和跟客户打交道拘着,太不自在。目前的状态就不错,有时间教教废话,闲着了研究研究古典音乐,写写自己的曲子,摆弄摆弄乐器,“你是喜欢计算机这个行业?”她听说计院的男生出来都得秃半个脑袋才学的好。
“不喜欢,随手填的志愿。”鹿言软笑了笑,想起之前教务在线看到的教师简介,“爱尔兰新音乐学院世界排名都得算前十,你这个破字是诽谤啊。”
丁程鑫也笑了声,“就那样吧,你跟贺峻霖她们关系不错,那天我以为只有游戏的几个人线下面基,结果去得不是时候。”
“贺峻霖啊,”鹿言软筷子在唇边点了一下,“她就一缺心眼儿,当时以为你是跟我们差不多大的学生。”
“是吗。”丁程鑫用纸巾擦着手,眉尾抬了抬“我跟你们本来也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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