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筠不想再等明天去和刘耀文解释了,明天也不知道还会不会被母亲扣在家里,她必须今天就去解释!
她穿上暗色的衣服,带着斗篷出了门,刘耀文跟她说过一次他家的大概地址,她依稀记得是在离家很远的地方,但是具体是哪户,她就不知道了,不过他说他的同乡人是当官的,想必住处不差。
深夜里,她花了平时两三倍的影子,租了一辆马车,车不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带着她往刘耀文那里去。
江筠坐在车里摇摇晃晃,紧张的捏着手指。
他会不会误会她了?会不会生气?会不会觉得她不是好姑娘就不要她了?怎么办……
马车在一处宅子前停下,那宅子不大,却在周边房屋的衬托下显得高大极了。
她上前叩响门。
里面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大爷推开门:“姑娘,你找谁?”
“刘公子。”
于是刘耀文就在这个深夜里见到了风尘仆仆赶来的江筠。
她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开口解释早上的事:“我是来和你解释的,早上那位公子其实是我家里人给我安排的成亲对象,但你知道,我们家里不过是利益交换,我只是一个维系关系的纽带,和他在一起并不是我的本意,是我爹娘他们强加给我的。我心里一直是喜欢你的,从始至终,只喜欢过你。但是上午的事,是因为在李公子面前,我不能承认你,若是直接把事情抖露出来,我们两个都没好果子吃。我昨日说这件事情还需从长计议,但我现在不这么想了,刘耀文,我们在一起吧,我和你成亲,为你操持家务,生儿育女,我们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刘耀文沉默了很久:“你是说真的吗?可是我无钱无权,什么也给不了你,要是去你家提亲,江老爷和江夫人必然不会同意的。”
“不是这样的的,我不想管他们同不同意了,我只知道和你在一起是我的选择,我要一直走下去,”江筠靠近他,“我们私奔吧。”
刘耀文身体颤了一下,虽然想不到江筠居然会提出这样的想法。
“……阿筠,我并不是孤家寡人,我家里还有父母长辈,我还要科考,我不能为了儿女私情与你离开京城。”
“我……我想到了的,我们不离开京城,我们就寻个偏僻的院子住下,不让爹娘找到我们,然后我等你科考,等你金榜题名,便可以正式的娶我了。”她眼里盈满了希望:“可以吗?”
刘耀文沉重的点点头,因为他目前也想不到更好的权衡科考和爱情的办法了。
为了尽快办好这件事情,两人一夜没睡,拜托刘耀文的同乡人在偏僻的地方给他们寻了个小小的院子,离京城繁华的地方不近,对于刘耀文的科考来说足够安静,附近也有几个不错的书院,里面也有好的夫子,可以指点刘耀文。
江筠终于露出了几天来的第一个笑容,她看着两人收拾了一夜的小院:“刘耀文,这是我们自己的家。”
刘耀文拥她入怀:“嗯,我们的家。”
……
两个人住在一个小院子里,被伺候惯了的江筠现在必须开始学会做各种家务,做饭洗碗,收拾屋子,刘耀文会帮着她一起做,所以生活虽然清苦,但是她心里很满足,能和相爱之人厮守一生就够了。
江筠出来好几天了,家里人应当发现她已经跑了,可是这两天买生活必需品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街上有官差寻人,也没有看到寻人启事,反倒是听人说江家和李家要联姻,连家连婚事都定下了,江大小姐和李大少爷喜得良缘,可真是天作之合。
江筠疑惑,她已经走了,没有江大小姐可以嫁到李家去了,爹娘在这时候放出风声来是什么意思?逼她回家吗?可是她从小养在闺阁里,外面的人就算见过她,也不知道她就是江家大小姐。
家里倒是有几个庶妹,可以替她嫁人,可是庶女嫁给嫡长公子,究竟是高攀,不说李家愿不愿意,就是江家也不会生出这样的心思的,那李大公子知道自己已经跑了吗?不会是被家里人哄骗了吧?
但是此时的这些事情跟她无关,她要赶紧买些菜回去给刘耀文做午饭,至于江李两家联姻之事,就让他们操心去吧。
江筠一个闺阁女子,看不出练家子和普通老百姓的区别,她并不知道自从她偷偷从府里溜出来那一日,就已经有人跟在她后面了,这些天一直在他们的院子附近看护着她。
江老爷和江夫人在江筠跑出去的第二天一大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两个人都要愁白了头,他们不是不愿意江筠找一个真心喜欢的郎君,而是近些日子生意不景气,甚至有些亏损,若是跟李家联姻,获得帮助,他们家的生意很快就能好起来,李家那里没什么想要的,只是想为自己脾气古怪的嫡长子娶一个夫人,江老爷当时咬咬牙应下了,可没成想,李家来真的,于是江筠就这么被莫名其妙的许配了出去,连后悔的余地都没有留给江家。
江筠自然是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的,她买了菜回了家,刘耀文坐在屋里读书,看见她回来,放下书,帮她把菜放到灶台边上。
“你回来啦,这些菜这么重,你一个人怎么提回来的呀?都说了让我跟你一起出去嘛,你手疼不疼?”他摊开她的手,仔细摩挲了一下,“都有些粗糙了,肯定是干活干的,我一定要更加努力读书才行,金榜题名之后,让你当刘夫人,再也不要干这些活了。”
江筠拍拍他的手:“没事干,一点活也挺充实的,免得我一天闲的没事干,时候不早了,我再不做饭,你就吃不上东西了,你不是说下午还要去书院跟夫子请教问题吗?”
“对,那我帮你一起做。”刘耀文往厨房里走。
江筠把他拉回来:“别去了,我来就好,都说君子远庖厨,你一个大男人,而且还马上要考试,就不要做这些了。”
“那我便不要做君子,我看不得你一个人辛苦,里面尘土那么多,我每次做完一顿饭出来都那么累,我帮你会快一些。”
“可你会做吗?”江筠看着他。
“我会做,起码比你做出来的好一点。”刘耀文调侃道,江筠被他说的红了脸,她头一回做饭就是这几日,做出来的东西根本就看不出形状和种类,甚至连能不能吃都不知道,还是刘耀文勇敢的尝了一口,面色苍白的告诉她,能吃,但是味道没有特别好。
江筠当时特别沮丧的端起盘子,想把那些东西倒掉,但是刘耀文拦住了她:“别扔了,能吃,只是没有皇帝吃的好而已。”
江筠看着那一盘黑乎乎的东西,心里知道他是在哄自己:“你别委屈自己了,不好吃就倒掉,我再做一些新的,我总能做出像样的东西来的,不能让你天天吃这个,到时候吃坏了肚子还得上医馆,多耽误时间。”
“没事的,我能吃的东西多了,这点东西能打得倒我?”刘耀文拿过她手里的盘子,“但是你不能吃这些,我娇贵的夫人可吃不得不好的东西。”
“可我只会做这些……你不让我吃,我难道饿着?”江筠道。
“那自然是不能饿着的,我给你做。”然后刘耀文就钻进了厨房,并且不让江筠进来,纵使江筠在外面等的有些着急,刘耀文也坚决拒绝她进来帮忙。
江筠突然闻到一阵米香,随即,刘耀文端出一大碗粥来:“我就只会做这个了,虽然简单,但是好歹能吃,你别嫌弃我啊。”
“怎么会?我自己都做不出来呢。”江筠舀了一口粥,“嗯,味道不错。”
刘耀文看着她吃:“那就好,你满意就行。”
江筠喂了他一口:“你也吃。”
刘耀文乖乖咽下这一口粥:“我也觉得挺香的。”
而如今,她还没有学会怎么做菜,甚至连粥都煮的不够好,居然还需要刘耀文帮她……真是太丢人了。
这回她争得了进厨房的机会,理由是她必须学会怎么煮粥,不能输给刘耀文,他笑着答应了,带她进厨房,手把手的教她。
最后这顿饭弄了半天,也算是他们两个一起做出来的,江筠满足极了,看着刘耀文大口大口的喝粥,仿佛看见了自己以后做出一大桌子菜,他也坐在自己面前大口大口的吃。那样的场景,真是幸福极了。
刘耀文喝了粥之后就匆匆忙忙的去书院了,江筠独自收拾剩下的碗筷还有屋子,小睡了一会儿,起来又想着要做饭,由于厨艺不精,她决定专攻粥,不能以后连粥都不会煮,说出去得让人笑话。
她做到一半,听到院子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心里有些疑惑,难道刘耀文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走出去一看,却是两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
“两位大哥是有什么事吗?”江筠问道,“这是我家的院子。”
“小姐,老爷和夫人请您回去一趟。”
……
江筠醒来的时候,睡在自己的房里,她意识到自己被爹娘发现带回来了,今急忙下床跑出去。
可是门好像被锁死了,她怎么打也打不开,外面有人看守,听到声响,对着她说:“小姐,夫人交代过了,在成亲之前,您都不许出来。”
“不行,我现在饿了,你去给我找些东西吃!”江筠想让这些人离开,这样自己即便是砸门也能逃出去。
“小姐放心,一日三餐都会有人按时送来的,至于多的就不要吃了,夫人说了,婚服已经定做好了,希望小姐大婚当日能穿的漂漂亮亮。”
这下怎么办?母亲到底是母亲,最了解自己会用什么方法逃出去了。
她无力的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看到了对面的窗子。
她赶紧爬起来跑过去推窗子,可是就连窗子也推不开,母亲竟然连窗子都封住了。
这下怎么办……刘耀文这时候应该已经回家了吧?见不到自己的话,他会担心的。但是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只是出来买菜了呢?或者说……爹娘会不会去为难他?
思及此,她突然紧张了起来,用力的拍门:“把门打开!我要出去!我……我要如厕!你们得放我出去!”
门外突然少了一个黑影,另外一个黑影跟他说:“小姐先等一下,我们马上帮您解决。”
完了,这下连最后的理由都没了。
江筠呆坐在地上,看着门外天色渐渐黑下来,房檐外的灯笼亮起来,在门上映出一个个光点。
房间里还黑着,江筠突然觉得地上钻心的冷,便站起来点了根蜡烛。
可是作为一个大小姐,点蜡烛这种事情哪里需要她亲自做,这一点,就把手给烫伤了。
她打了一个激灵,看着滴在手上的蜡油,一时竟然忘了把它弄下来。
她对着自己的手指看了很久,如果自己寻死的话,爹娘会心软吗?
她走到门边,对着外面的人说:“我要见我娘。”没跟外面的人说话,她又说了一句:“我若是今天见不到,明天你们进来就替我收尸吧。”
外面响起脚步声,渐渐的远去,江筠就站在门口等着,过了不久,外面母亲的声音响起:“开门。”
锁被卸下来,门打开,露出母亲的脸。
“娘……”眼泪涌进眼眶,“我不想嫁人……”
江夫人走进房间,把门关上:“阿筠,是我和你爹对不起你……都是我们不好,答应了李家的要求,不然其实你是可以和那个书生在一起的。爹娘不求你荣华富贵,只求你平安幸福。只是现下的情况来看,若是你不嫁,李家便会毁了我们的生意。”她居然把所有的事情都抖出来了。
“我才不要相信你,你肯定是骗我的,对不对?我们家的生意一直都好好的,怎么会沦落到被人要挟!我不要嫁给他,他对我不好,他不喜欢我的,我也一点都不喜欢他!”江筠几乎是喊出这句话,此时她早已泪流满面,她顾不得仪态,胡乱拿袖子擦了把眼泪。
“阿筠,不要任性。”
江筠在听见母亲这句话之后,心凉了半截:“母亲,我难道不是你的女儿了吗?你忍心看我一辈子过的不幸福吗?再说那李公子,脾气古怪,除了有点钱,哪一点好了?再说刘耀文,娘,你知道吗,我和他私定终身了,我是他的妻子,我不能二嫁。”
“你们没有婚书,没有洞房,你还是我江家的姑娘。”
江筠没想到,母亲竟然连这些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你怎么知道?你们这些天难道一直在监视我?我难道……从没有逃出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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