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下起了暴雨,马车在山崖间疾驰,溅起沙土。
路上被士兵追杀,阿春死了。
为救她而死。
现在,盛若阮一个人在密道里,垂眸无声流泪。
她好痛。
好恨。
原以为,张极之荡,于她而言是此生最大的悲哀。
现在才惊觉,那是悲剧的开始。
……
雨声淅淅沥沥。
京城巨变已过三月。
名门望族血流成河,在绝望的哀嚎和愤怒的挣扎过后,只留下百姓们的唏嘘声。
“唉……原来富可敌国的谢家啊……”
“我到觉着,那王家才是可惜了,一个好好的书香世家,哎。”
“不过,最惨的还是盛王府吧……看看曾经的朝廷忠臣盛丞相,死状多惨烈,那尸体挂在城墙上都晒干了……”
“是啊,盛府夫人带兵反抗,一百多人无一人活口。”
“听说好像那个盛郡主失踪了,尸体没找到,那可是曾经名动一时惊艳全京的盛郡主啊。”
人群中,一位布衣草帽看不清脸庞的人静静站着,下着雨,大家都撑着竹伞,但这个人仿佛感受不到雨水一样,任雨滴砸落在肩上。
他站了许久,最后一个人走到那片正在修建的土地边。
盛王府昔日繁荣富庶,在那一夜火烧之后成了废墟,四皇子从皇上那要了此地重修作为他的新殿。
那人静静看着这片面目全非的地方,雨水从帽檐上滴下,他稍稍抬了下头,露出白皙的下巴。
人群早就散去,此地只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背影显得单薄。
过来一会儿,一位紫衣华服男子摇着扇子走到他身边,笑道。
龙套:四皇子:你瞧,我也带你看了你原来的住处,现在就乖乖和我回去吧,不然,你这模样,就算遮得严实,穿成男的,说不定也会有熟人把你给认出来。
说着,他微微凑近了布衣男子。
龙套:四皇子:到时候,我就麻烦了,你说是吧,阿阮?
盛若阮冷冷地和他拉开距离。
盛若阮你以为,你算什么好东西吗?
言之意下,他这种货色,就算没挣到皇位,也不会束手就策安分守己,更不会给自己沾染上不必要的麻烦。
四皇子对她,说是爱慕,其实她比谁都清楚,只是贪图美色,对她冷淡的性格新奇。
他只爱他自己。
四皇子微微一笑,端得风度翩翩。
龙套:四皇子:你这样,让我可很是伤心,不过,看在你穿着等粗俗布衣还如此吸引我的份上,算了。走吧,上马。
上个月盛若阮差点被皇室追兵搜查到,关键时刻四皇子却突然出来救她,并一直将她带在身边。
盛若阮七窍玲珑心,自然知道,她于他而言,有用,可以作棋子。
马车里,光影透过窗户洒在她摘了草帽的白皙脸庞上,这几月逃亡的奔波,使她风尘仆仆,却磨灭不了那骨子里就矜贵清高的大家闺秀风骨。
她依旧那么美。
只是在这几月的巨大变故之下,少女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隐隐约约变了。
四皇子锦衣华服,正慢条斯理地在马车吃着精致的糕点,边吃边欣赏着盛若阮那张清冷淡漠的绝美脸庞。
随后,他才再次开口。
龙套:四皇子:盛丞相有一项遗物在我这,作为交换,你帮我做一件事。
龙套:四皇子:怎么样?
盛若阮眼底一瞬似有滔天恨意在翻涌,却被她生生压了下去。
盛若阮做什么。
她没问四皇子为什么会有她父亲的遗物,这种聪明人的自觉让四皇子很是受用。
他用那温柔的语气吐出如蛇信子般残忍的话语。
龙套:四皇子:帮我…杀一个人。
……
夜里,雨未停。
月亮被乌云遮住,褪去了一切光辉。
而王府里,则是歌乐靡靡,舞女成群,一派奢华妖娆。
漳王是个年过不惑的男子,他不日前曾谋反,兵未休,此刻却敢光明正大地遛进皇宫饮酒作宴,全是这位传闻和漳王关系极差的——四皇子的功劳。
龙套:四皇子:放心,本皇子宫殿内外都用士兵看护,没本皇子准许,谁都进不来。
舞女们带着面纱,舞姿妖娆,全是被买来的眼盲耳聋的美人,被日复一日的训练歌舞来供贵族喜乐。
漳王扫了一眼桌上酒菜,淡淡扯起一抹笑来。
龙套:漳王:你我计划本万无一失……哪知半途却杀出了个程咬金。
龙套:漳王:皇帝之死必有蹊跷,而本王如今的局势倒是不妙,你的军兵图纸什么时候送来?
四皇子给他倒了杯酒。
龙套:四皇子:不急……大皇子谨慎多疑,还需等些时日。
皇宫的寝室里。
刚上任的皇帝饮着酒,龙服半敞。大床上坐着一位罗沙罩衣金玉耳饰的美人。
她黑发垂地,肤白似雪,玉腕系着红纱,罗纱之下的风情足以让人神魂颠倒。
珠帘遮面,只露出一双眼睛,波光流转,没有丝毫媚意。相反,是一片流水般的清澈透亮,还有点点柔情似水。
龙套:大皇子:朕早听闻,西域美人南笙,生了一张酷似中原了脸蛋,朕今日,便好好瞧瞧……
说着,大皇子脱下龙袍,一把搂过那绝艳美人,勾唇一笑,附身就要吻下。
美人却微微一退,和他拉开些距离,纤细的玉指抚摸在他胸膛处。
“皇上不要着急,臣在家乡处有个很有意思的玩法,皇上,要试试吗。”
大皇子起了兴趣,挑眉道:“哦?朕今日扬了昔日各个名门贵族的骨灰,那曾经最硬的盛夫人一身傲骨头,如今都被朕踩死了。”
“朕今日心情大好,颇有心致,来吧,教教朕怎么玩。”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本意是想向一向以武力为尊的西域展示他的九五之尊睥睨一切,却感受到美人似乎微微颤了下身子。
她轻声道:“皇上,要先用布袋把嘴堵住哦,不能发出声音。手臂要绑起来。”
大皇子新奇的眯了眯眼,依言照做,眼中兴奋而欲望深重。
寝室里的熏香太浓了,让人昏昏欲睡。
兴奋和昏沉在大皇子的脑里混搅着。
一点儿疼意伴随着美人轻柔的声音:“不要睁开眼睛,皇上……”
“噗嗤。”
是刀刺入血肉的声音。
她洁白的皓腕染上星星点点的血迹,可美人像是看不到一眼,她眼睛都红了,手中的利刃加深,狠狠刺进皇上的心脏里。
大皇子的双目骤然睁大,随后冲血,他拼命挣扎起来,可是香味熏得他浑身上下居然没了力气,嘴被布袋死死堵着,手也被绑了起来。
盛若阮嫌不够,她一刀一刀地刺,一刀比一刀深,满手鲜血。
眼泪杂着血流下来。
“扬了骨灰……被朕踩死了……”
他怎么敢……他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她的娘亲…她的父亲!!!她的家!!!!
仇恨吞噬了她的理智。
盛若阮不知道她刺了多少刀,她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回到四皇子的宫殿,她只知道,那个上任皇帝的大皇子,死得面目全非,血肉模糊。
她眼神空洞地回神,看着人面前倒在地上的陌生男人——漳王。
啊,原来她已经偷偷回了四皇子的王府。
四皇子轻蔑地仰头大笑。
龙套:四皇子:一杯酒就被我毒死了,这漳王也真是够蠢了。
龙套:四皇子:好了,哥哥们都被我处理掉了,新任皇上也死了……真是可笑,只是把西域美人调包了一下而已,这爱美人美酒的大皇子做梦都想不到,自己运筹帷幄大半辈子,居然会死在塌上。
四皇子勾了勾嘴角,轻柔地嗅着盛若阮发丝的香气。
龙套:四皇子:阿阮,我是如此痴迷你……待我登基,便娶你为妻,你会是朕的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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