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旻浩几人闻讯赶来,刚出主堡大楼,就被铺天盖地的风雪推得踉跄,堪堪抬头看向混乱中唯一的一方净土——遥远的钟楼塔顶,停摆的指针上莞尔静观人间乱象的少女。
黄铉辰的脸色陡然惊乱。
黄铉辰:“那是……神?”
李旻浩:“不要和她对视!”
回过神来的李旻浩暴呵出声,但已然来不及——少女的目光调转,对准了突然闯入的二人,玩味地眯了眯眼,她的双腿悬空轻晃,像在为风蝶的起舞击节助兴。
四目交叠的一瞬,李旻浩的头不受控制地卑伏下去,浑身每一节骨头和灵魂都在这座钟楼之下啼哭奔命,早已淡忘却深烙骨髓的归顺本能,每当唤醒,都意味着会有一场新的剧变将沉闷庸常的历史推向波澜壮阔。无趣的东西需要稍事点缀使之活色盎然,先神威压无孔不入,亲手规训他们创下的渺小生灵。
但奇怪的是,不大一会儿,李旻浩便感觉施加在身上的神威消失了,可他仍然不敢抬头,只偷偷去瞥身侧的黄铉辰——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正惊奇地瞪着眼,昂首挺胸眺望远处巧笑嫣然的少女。
阿尔忒弥斯没有生气,准确来说,对待这位冒犯又狂妄的家伙,阿尔忒弥斯表现出格外的通融。
她轻笑了一声,肩胛生出纯白羽翼,在月光温柔的照拂下如纱如褶。
消停的风浪和蝶涌隐入尘埃,阿尔忒弥斯举起手臂,指尖捏着一枚其貌不扬的铜制戒指,慢慢摩挲,那层锈渍渐渐褪去,露出藏在下面的圣物真容——火红色烈焰图腾反射出弧光,触达所有人眼底,面世的刹那灼烧百里山头,古堡熄灭的烛灯骤然大亮,似乎在和熊熊燃烧的山火遥相呼应。
他们捂住爽眼惨叫翻滚,承受不住火刑的剧痛,再无形象可言。
守护这片海域的月神,曾在无数差场瘟疫和雪难中救下悲苦人间,十六年前那把驱逐黑暗的烈火,终于在今日化身利剑,刺向贪婪的偷盗者。
洪知秀:“阿尔!”
洪知秀的秘语传入阿尔忒弥斯的耳中,她脸上的笑意微微一顿,扭头看向失序的景致,他们在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旁若无人地对视。
他很少在阿尔忒弥斯眼中看见这般淡漠的情绪,冷静的刽子手心无旁骛,清醒地处决怀存异心的臣。
他劝道。
洪知秀:“其他人都是无辜的。”
少女的眉眼略略扬起,沾染了玫瑰和泥土香气的戒指在指根闪烁。
阿尔忒弥斯:“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她停顿了一下,而后叹息。
阿尔忒弥斯:“都不无辜。”
人若能束身止欲,还要神做什么。
洪知秀紧盯着她,似乎不甘心。就这样僵持许久,她的态度终于有所松动。
阿尔忒弥斯:“确实罪不至死。”
她是阿尔忒弥斯,是神界最为乖张难驯的月亮之神,既不会盲目庇佑下界,也不会全然顺从圣约,她活得自由且任意,独身独往万万年,守着历代如一的月亮和陨落升起的星辰。
她是阿尔忒弥斯,也是克莉丝汀,她是唯我尊大的神,也是栖惶弱质的人。
她能感同诸多人间的无奈,从神的视角俯视,渡化。
阿尔忒弥斯从钟楼顶端飞落,脚步轻盈地踱到温莎夫人身前,女人蓬头垢面,蜷缩身子抽搐,双目为神火所毁,失去了视物的能力,徒留下两个黑洞的眼眶。
阿尔忒弥斯:“我从来祸不及他人。”
她半屈膝,薄如蝉翼的素白裙摆覆在零落的玫瑰残骸之上,腰身挺直,眉眼冰凉。阿尔忒弥斯将右手递出去,温莎夫人身躯一颤,不受控制地伸出手,神的灵魂可望不可即,温莎夫人的夫人的手心并未触碰到实物,却从指尖到肩骨凝结出一层坚冰。
阿尔忒弥斯:“那就惩罚你在极寒的雪山之巅,度过无尽的余生。”
JK:“不可以!”
田柾国突然出声,打断了阿尔忒弥斯的话,她敛目,有些不悦。
阿尔忒弥斯:“或者,你替她去。”
李龙馥(Felix):“月神大人。”
一只手试图抓住她的裙摆,却只是从一层幻境种穿过,落在滚满泥巴的花瓣上。
李龙馥(Felix):“你就是月亮之神,阿尔忒弥斯?”
方灿:“Felix!”
方灿小声喊他,Felix不分场合的胡闹让他惊出一身冷汗,怎敢直呼神的名讳。
神却是扯了扯嘴角,转身走开几步,又一次默许了凡卓家族的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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