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照例要进行一次大扫除,我装备齐全,又是袖套又是围裙,笨拙的爬上板凳擦玻璃,一天做下来,累的我瘫在地板上一动不想动,随意动动胳膊就累的酸痛。
边伯贤正扫这地做最后的收尾工作,他皱着眉用扫帚推了推我:“滚旁边去。”
我听话的滚到他扫过的那块区域。
那会儿的年味还很重,不似后来的凉薄,除夕夜那晚,外面鞭炮声不绝于耳,不出意外的话又要从晚上打到第二天早上。
纪瑜将我们包的第一波饺子下了锅,过了三遍水干捞到盘子里,招呼我们过去吃饭:“先放放,等会儿饺子凉了。”
“来啦!”我迫不及待扔了手里的饺子皮跟着边伯贤去洗手,他故意挡在我的面前洗的很慢,洗手液挤了一泵又一泵。
我等的不耐烦,看了眼手上沾满面粉的手,突然计上心头,在边伯贤转过身的那一瞬间,我陡然抬手将手指上的面粉摸到了他白净的脸上。
“我靠!”
边伯贤惊得往后退,险些摔倒。
亲眼看着他那张脸变成了花猫,我笑着直不起腰,边伯贤反应过来后,胡乱擦了把脸上的面粉,反客为主的用湿漉的手指弹出水滴,全数蹦到我的脸上。
“纪又又,你又开始欠了?”
我不甘示弱的也接水弹他,厨房混乱一团,最后我们两人毫不意外的被纪瑜女士大骂了一顿,一并赶出了厨房。
边洪明已经调好了他的独家蘸酱,一一装到了小碟子里,他看到被纪瑜女士训得灰头土脸的我们,忍不住笑出声:“过了新年就长一岁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过来,老爸给你们一人一个红包。”
我顿时喜笑颜开,兴冲冲的跑上去接过红包:“谢谢爸!我爱你!”
不同于我没脸没皮的激动,边伯贤神色平静,接过红包后说了声“新年快乐”就搁在了桌角。
我见机就作,煽风点火道:“爸!明年哥就十八了,就不是小孩了,你别给他红包了,我还没成年,你得继续给我。”
边伯贤难得不恼,夹了个水饺轻飘飘的说道:“行啊,那某人把自己的钱花完之后别来问我要,反正我也没钱。”
我幡然醒悟,猛地反应过来刚才那番话简直就是在自断财路,愚蠢至极!
我立刻抱住边伯贤的胳膊顺溜改口:“爸爸,每个孩子在父母心里永远都是天真烂漫的小孩,你不能因为哥哥十八岁了就把他当独当一面的大人,别人小孩有的哥哥也要有,你给我200就不能只给他100,偏心是家庭分崩离析的罪恶源泉。”
“……”
纪瑜将另一盘饺子也摆上桌,抬手戳了我的脑袋一下,哭笑不得的数落:“好话坏话全让你给说了,满嘴跑火车也没个正经,都跟谁学的乱七八糟的。”
我大言不惭:“哥哥啊!”
边伯贤面无表情,薄唇启唇:“滚。”
边洪明笑得合不拢嘴,温柔道:“行行行,以后的每一年都有红包,你们兄妹俩一个都不缺,爸爸绝对不会偏心。”
吃完晚饭,最后的几个饺子边洪明和纪瑜负责收尾,我则拎着边洪明买回家的一袋烟花爆竹,扯着不情不愿的边伯贤下楼放鞭炮。
楼下几个小男孩早就占据了一大块空地组队玩炮仗,什么摔炮啊、大黄蜂、大红鹰还有各种窜天猴似的小玩意儿,叽叽喳喳吵得很。
边洪明知道我喜欢仙女棒,买的多数都是各种各种的仙女棒,有铁丝炸金花的,也有冒烟火的。
我掏出小卖部一块钱一个的一次性打火机,轻易的点燃了一支仙女棒,金光炸开,噼里啪啦的燃着耀眼的火花,燃的极快。
我在它燃灭之际迅速点燃了另一根递给边伯贤:“喏,给你。”
边伯贤揣着兜显然不准备接,他皱着眉撇开脸:“幼稚,不玩。”
“那你给我拍照嘛。”
边伯贤只好拿起边洪明几年前买的相机, 调好焦对准我:“看这。”
我立即侧过脸看向他,闪光灯频频闪了两下,他放下相机专心看成片,我好奇的跟着凑过去看。
相机里的少女微微歪着头,眉眼灵动,对着镜头笑得灿然明媚,我惊呼了一声,不敢置信道:“哇哥,原来我那么漂亮!”
边伯贤鄙夷的瞥了我一眼:“是我拍的好。”
“我要是不漂亮你怎么拍都不好看!”我换了根烟花棒,后退几米重新对着镜头摆好姿势:“再来再来。”
边伯贤口嫌体正直的举起相机对准我,只听他啧了一声,勾手指挥:“肩膀沉下来,没脖子了。”
“脸往你的两点钟方向侧一点,眼睛往上抬一点看灯柱上那张蓝色的小广告。”
“烟花棒离脸稍微近一点——喂!别离那么近!嘣到眼睛了别找我哭!”
“…表情别那么做作,没让你演红军,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你不如丢了烟花棒敬个军礼。”
……
咔咔咔的快门声不断,拍了半天边伯贤才收工说“OK”,虽然他言语暴躁了一些,但是出来的成品让我眼前一亮,几乎找不出一张废片。
由此可见,那些骂挨得值。
我突然想起书上看到的一句话,只有从心底里欣赏你美丽的人拍出来的照片才是最漂亮的。
我仰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突然出声:“哥,我是不是变漂亮了?”
他的目光缓缓从相机落到我的脸上,漆黑的瞳仁在黑夜中更是深得纯粹,像是不可多得的黑曜石,头顶暖黄的路灯明亮,我清晰的看到他眼底倒映出来的自己。
不再是个肥嘟嘟的小毛孩,我的五官渐渐张开,脸蛋瘦了,下巴也变尖了一点,虽然依旧和他半点不相像,但不至于一出门就被人毫不犹豫的认定是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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