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的,我落榜了,看着红色的榜单,我的眼里好像失了血色,那晚我第一次喝酒喝到醉。迈着轻飘飘的步子回到旅居的屋子,前一夜的纸还未收,豪言壮志在此变为废纸一张,迷蒙中我看到了她,她向我走来,撑一支油纸伞。
她的衣袂浮过雪,可现在明明是八月,她说,王公子,我来送伞。
「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
可是我明明记得她没有拿伞。
“公子珍重。”她像是没有力气,唇齿却是嫣红,转身离开时丝丝衣缕化做花瓣落下,白茫茫的像雪。
再度醒来时,屋内陈设一如我睡着之前,只是门口倚着一把油纸伞,还顺着伞身向下滴水,以此来佐证也许那并不是梦。
撑开伞面,上面画着一树梅花,花瓣簌簌地落,纸上尽是黑与白,唯有枝头残一朵红梅,被白雪覆盖了大半仍能显出的鲜艳颜色。
我撑着这伞走过了四季,雨滴至伞面上,又顺着伞骨滑下来。不知是哪一天,红梅被晕染开,伞面上便是深的红,浅的粉。
旁人闲言道:读书人的伞,何来女子的朱砂。
我才想起小时候神婆写给我的诗。
“一点朱砂千余情。”
朱砂是她吗?
落花也是她吗?
娘给我捎来了信,还有新的衣鞋,我不知道娘的生活如此清贫,该是如此做出这新衣服,信估计是拜托小孩写的,字迹很潦草,歪歪扭扭地写着:“家好,勿念。”
可是怎么会好呢。
父亲在外征战,数十年未归,恐怕早已战死沙场,家里生存实难为继,自己学识浅薄,考取功名而不得,竟还有心思想些情情爱爱。
又是一年夏天,暑意渐长,窗外的蝉鸣声无休止的鸣叫着,木屋里闷热难耐,汗水浸透衣衫,我认为学习就该是如此的,要克服条件上的困难,战胜内心的恶念。
这一读就是三年。
三年间,我熬过苦夏,忍过寒冬,陪我的只有纸笔和那支雨伞,如今总算到了考试院,我却紧张地迈不开腿。
我仍是没有中榜。
我总是在回去和不回之间徘徊,就快到而立之年,却还未婚配,娘身体又不好,可屋漏偏逢连夜雨,命运的种种把我推到悬崖边,就在我心灰意冷的的时候,她又出现了。
她冒雨而来,睫毛上沾着水,眼睛湿漉漉的,她说对不起,原谅我还不能陪你,时间就快要到了,我只是想再见你一面。
“王鹤棣,”她一字一顿,“你要记得我。”
“好。”
我知道我是抓不住她的,她每次都在我心灰意冷时出现,给我勇气和希望,这次也是一样,我要留下来赌最后一次。
万幸我赌得是对的,我最终还是考中了,十年寒窗苦读迎来了结果,穷酸书生成了探花郎,在大殿上见到天子,他亲自为我封官,后又问我们有没有什么愿望。
我的愿望。
“愿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人人能有片瓦遮头,有食可饱腹。”
或许是过于亲民,又或是另有所谋,皇上将我独自留下,说有意将公主许配给我,他坐在龙椅上眯了眼,让我见一见她。
我不敢不从,隔着纱帘望见的是一点红唇,与想象中的差异太大,公主一身素色衣衫,没有华丽的装饰,旁的大抵也看不清,只是公主说话声音细软,像是猫的爪子在心口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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