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走 4

这几日的天气都很冷，外面的雪像是这辈子都下不完一样。林夕澄和宋亚轩就窝在茶馆里，平时喝喝茶，聊聊天。看一下黑白的电视机，里面播放着《西游记》。

林夕澄倒是有事情可以做，她可以画画，可以缝衣服，可以沏茶。宋亚轩倒是有些心痒痒，虽然冬天是很冷，手都要冻僵了。可是他还是想弹一下钢琴练练手，往日在家里，母亲会让他练上四个小时以上。

到不了那个时长就会加练或者不许吃饭，减少玩耍时间。所以他每天都会练习，现在林夕澄把他当小孩养了。给他买手套，给他放热水泡手泡脚。还天天让他窝在被子里看电视，再这样下去他十几年功底怕是要废了。

听林夕澄说镇上有家卖钢琴的，他可以去练一下。在路上迷路了好一阵，宋亚轩才看懂林夕澄画的地图，走到镇上的指定地方。宋亚轩向老板说明了来意，然后就在一架钢琴前坐下。试完音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纸自己写的谱子。

这是他写给林夕澄的，没有歌词，只有一些简单的旋律。由平静的湖水到微风拂过的杨柳，再到篝火旁的舞蹈，皎洁的月光。

弹完了这曲，门口站满了被他琴声吸引的人，这些的人的眼里是真的喜爱和赞美。不像会场和宴厅的不屑或是假意赞扬。有这么一瞬间，他想起来林夕澄第一次看他的表演，比此刻这些人眼里的赞扬还要多的多。

“小伙子，在这里登个记吧。以后来我这里弹琴都不收费，而且啊，这些钢琴随便你用。”老板也是个喜欢音乐的人，下定决心要和面前这个少年交个朋友。

宋亚轩接过纸和笔，在上面写下娟秀的三个字“宋亚轩”。

写完了名字，他把谱子放进大衣口袋里，然后裹紧了大衣出门。外面的风很大，他该把今天的经历告诉谁呢？或许他不必再把这些喜悦分享给那个小小的日记本了，他有了可以分享的人了。

“我今天去镇上练琴。”

“然后呢？”

“然后我弹完了才发现外面占满了人。”

“那他们肯定是觉得你弹得太好了。”

“是啊，然后那个老板还让我登记了名字，说我以后去练琴都不用收费。”

“那太好了。”

宋亚轩和林夕澄一句话一句话地搭在一起，两人就坐在地面上盖在被子看星星。还有林夕澄从茶馆薅来的瓜子和花生，伴随着月光，桌子上的瓜子壳和花生壳垒得越来越高了。

宋亚轩看着那颗最亮的星星，这才想起来和家里人好久没有联系了。他该怎么和他们说呢？他喜欢待在重庆，喜欢镇上的人对他的琴声真心赞扬的眼神

还有，他的儿子有一个喜欢的女孩在这。

严厉的母亲和父亲会怎么说呢？会说他是家里唯一的希望，会要求他现在立马回去，以后找个门当户对的姑娘。

在那天夜里，宋亚轩回来重庆以后第一次给家里人写信。他很紧张，这是他第一次写信撒谎。

他说。

亲爱的父母:

我在这边一起安好，也收到了很多大型演奏的邀请，一时半会抽不出来时间回去。希望你们照顾好身体，不必担心我。

宋亚轩

1996.11.12

第二天他就把信寄了出去，不过把地址写成了重庆那边的地址。即使可能以后都要辗转几次就为拿一封信，他也不愿意回去。

投完了信，他拿钱去买了几件好看的袄子还有几串冰糖葫芦带回去。这都是拿给林夕澄，还有他在一个老人推出来的自行车上买的一报纸的玫瑰花。

晚上他就坐在床上等林夕澄回来，然后把东西送给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等来了林夕澄。只是她的脸上都是伤痕，还有似乎下一秒就会烂开的衣服。

她的父亲，喝了酒，差点就要/强/了她。

宋亚轩眼睛都气红了，冰糖葫芦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我们逃吧。”

“去哪都好。”

这是林夕澄开口对他说的第一句话，然后他真的就带着她跑了。趁着月色和杨柳飘拂的夜晚，两人就沿着滨江路一直跑一直跑，直到天都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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