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翔81%

李子君哭了一会儿总算平静下来，沈柚白从包里翻出纸巾递给她。

“出什么事了？小子君怎么哭了？”

不知什么时候也不知多长时间，宋楠站在一旁，脚上已经穿好冰鞋。

“想家了啊，”沈柚白替她回答，“你呢？怎么这个时间在这里？”

宋楠挑挑眉，一脸神秘，“这段时间我可都在加练，这体育馆晚上就是我的地盘了。”

“你还在完善整体节目？”沈柚白记得宋楠这两次比赛发挥出色，恐怕需要加强的也只有合乐还有表演这些细节了。

谁料，宋楠欠揍地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颇有故弄玄虚的意味，“想不到你也这么目光短浅。”

“我？”沈柚白噗嗤笑出声，“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搞什么我怎么知道。”

宋楠嘿嘿一笑，转过身滑上冰面，冲着不明所以的两个人喊道：“你们可是头一份见识到我秘密特训成功的人，睁大眼睛好好看着。”

说完，他利落地开始滑行压步，积攒力量，沈柚白看出这是进入跳跃的节奏，难道说宋楠暗中给自己加了难度？

正想的时候，宋楠已经点冰起跳，高度之高令人咋舌。

一……二……三……四！

这个后外点冰四周跳很是漂亮，不过这是男单一线二线都差不多掌握的动作，能让宋楠这么神神叨叨一定没有这么简单。

果然，四周跳刚一落冰，他马上点冰再次腾空，没有滑行的助力，完全靠腿部力量，一个后外点冰三周跳稳稳滑出，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沈柚白和李子君都忍不住站起来鼓掌。

宋楠潇洒的摆刃滑到两人面前不远，目光盯着沈柚白，嘴里却叫着李子君的名字，“小子君，来，看你师兄再给你露一手。”

沈柚白隐约觉得不妙，只见宋楠再次进入准备压步，滑行一段刚一进入跳跃准备，沈柚白就认出他的萨霍夫跳前步伐。

以宋楠的个性，这个绝对不是萨霍夫三周跳。

果然，一个足周的萨霍夫四周电光火石间完成，李子君倒吸一口凉气，沈柚白气得直咬牙。等他再滑到两人面前时，她才开口：“你是不是就喜欢和女单作对？我阿克谢尔两周出问题你就狂练三周，子君萨霍夫三周出问题你就练萨霍夫四周。”

“我可不是为了气你们才加的难度，”话虽如此，宋楠带着笑意和享受的目光还是落在沈柚白的脸上，“我要对付的另有其人。”

“维克多？”沈柚白眨眨眼，“他的难度也只是后外点冰四周跳单跳，所以你想大奖赛总决赛时加大难度？”

这名字从沈柚白嘴里说出来似乎让宋楠有点不屑，他哼了声后，慢悠悠地说道：“杀鸡焉用宰牛刀，我还没想好是今年世锦赛用还是明年奥运会时用。对了，你的路兹三周总决赛上用不用？”

“没想好，”沈柚白实话实说，“我听教练安排。”

“嘿嘿，你练这个就是因为和瓦伦蒂娜较劲是不是？她最擅长路兹三周嘛，大家都知道。”宋楠抱臂戏谑地看着沈柚白。

“维克多也擅长后外点冰四周跳，你不也是打算和他一争高下吗？”被戳中心事，沈柚白立刻反唇相讥。

一旁观战的李子君这时若有所思地喃喃开口：“诶？好像上个赛季，你们两个都输给他们了吧？”

话语刚落她就从两人的表情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两道箭一样的目光快把她洞穿似的落在脸上，李子君赶忙退后一步惊恐地摆手，“那个……我……我随口说说的……”

“喂！风扇，你敢不敢总决赛上就用绝招？你要是敢用，那我也用出来！”宋楠这次是真的戳到痛脚，他收回目光盯着沈柚白，一字一顿说道。

“有什么不敢？”沈柚白反问，“练出来不就是用的吗？一言为定！”

她伸出手，宋楠毫不迟疑地把手也伸了出来，两个人击掌三声，而李子君在一边心里早就抓狂，不断暗暗高呼李教练饶了我吧的心声被两个人的群情激昂彻底淹没……

同一时间，圣彼得堡正是傍晚时分。

“啊啾！”

正在吃晚饭的瓦伦蒂娜突然猛地打了个喷嚏。

“小亲亲你怎么了！是我的胡椒粉放多了还是感冒了！”

叶戈尔尼神经质的叫嚷离开传遍休息区，大家都都不约而同看向这里。

“没事。”瓦伦蒂娜放下汤匙，今天教练做的汤一改平常那古怪的味道，味道刚好，可刚刚那种脊背发凉像是被人盯着的微妙感觉让她浑身发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瓦伦蒂娜狐疑地低头，忽然想起沈柚白以前开玩笑说过突然打喷嚏是因为有人背后念叨她的名字。

真是封建迷信。

她百无聊赖地自嘲，继续吃饭。

……

飞机降落在成田机场跑道上。

双人滑和冰舞都只剩下法国站的比赛，这次日本站之行只有李子君与沈柚白两个人，李教练与余教练双双陪同，也算是给李子君在最后冲击总决赛的机会里助威打气。

参加人数少，于是随行的人员也不多，可没想到的是在机场热情的日本媒体早早等在这里将几个人围得水泄不通。

沈柚白当然是焦点中的焦点，记者们提的问题也都与即将在俄罗斯举办的大奖赛总决赛有关，她现在已经不是最初被媒体问到尴尬至极的小姑娘，每个问题一一对答如流。

“柚白，现在大家都很期待你和瓦伦蒂娜的对决,那你呢？有没有很盼望大奖赛总决赛？”

“总决赛能和很多优秀的选手碰面比赛是难得的经历，我当然很期待，特别是瓦伦，一直都和她是朋友，也经常同场竞技，无论是出于哪种心理，都是挺期待的。”沈柚白说的比较慢，随行翻译翻译完毕后，记者又继续问道：“其实去年世锦赛输给她还是很不甘心的吧？”

“技不如人，还是得自己努力。”

翻译说完，围着的记者都笑了笑。

回答记者问题时的沈柚白一直是那种你来我往型的，如果记者不像之前的那些反例故意寻衅，她一般都很好说话，有问必答。

记者又问了李子君几个问题，最后一行人才离开了机场。

日本站的比赛竞争并不激烈，但却都是沈柚白熟悉的人，像浅田真央和长洲未来，另一个日本选手宫原知子也是在中国站时见过面的，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适应性训练时的气氛很好，几个人有说有笑，倒不像是比赛前的紧张氛围。

第一天的短节目沈柚白发挥正常水平，《苏丽珂》这个曲目需要非常放松才能演绎，稍微紧绷就会失去那种幽灵般虚无缥缈的美，所以她每次都必须大运动量热身来调整身体状态。好在短节目的运动量不大，以她现在的体能可以轻松应付。

短节目比赛结束后，她排在第一，甩开发生失误排名第二的浅田真央将近八分。

第二天的长节目开始前，沈柚白因为连续的比赛有些体力上的疲劳，因为《伊丽莎白》节目最后的体能消耗太大，所以有两个跳跃都出现失误，虽然技术分受到影响，但节目内容分依然是全场最高，最后又拿下一个分站赛冠军。

浅田真央的发挥依旧不是很好，但还是凭借在旋转和步伐上的出色表现，拿到了不错的定级和执行加分，尤其是最后的编排步伐时，全场观众不约而同的鼓掌助威。最终以技术分52.78 /节目内容分64.54，自由滑得分117.32的成绩摘得银牌。

长洲未来在圣桑的《C小调协奏曲第三号》伴奏下，自由滑发挥出正常水平，夺得季军。

最令人惊讶的还要属中国小将李子君，她以芭蕾舞剧《睡美人》的选段作为配乐，开场做了非常漂亮的后内点冰三周接后外点冰三周连跳，不过十拿九稳的阿克赛尔两周接后外点冰三周连跳，却因为第一跳落冰失误，没有接上第二跳，可除开这个瑕疵外，她的其余动作发挥都令人振奋。

勾手三周、后内结环三周接两再接两周、后内点冰三周、后外结环三周都成功完成，非常可惜的是，其实她可以在最后的阿克赛尔两周单跳之后补一个两周跳，但今天的发挥瑕不掩瑜，旋转和步伐的也很出色。最终技术分59.35 /节目内容分55.14，自由滑得分114.49，两套节目总分共174.11，排在第四，与奖牌失之交臂。即便如此，她依然创造了近十多年来除沈柚白以外的中国女单国际大赛成年组的最好名次和成绩。

参加表演滑的晚上，沈柚白返场之后走回更衣室，中国站和日本站背靠背，她的确有点体力不支，空无一人的休息间里显得格外凌乱，半开的柜门上挂着各色内衣和外套，她靠在椅子上虚弱地喘气，疲惫的闭上了眼。

好在距离总决赛还有一个月时间能够让她调整，但随着难度的加大，她是不是又要再重新加负力量训练？

想着想着，在头顶音响嗡嗡的闷声里，沈柚白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柚白听见休息室虚掩着的门“咔哒”一声关上了， 一个人坐到了她的身边。

那人抬手捋了捋她的的头发，把她抱进了怀里，沈柚白闻到熟悉的气味，索性把脑袋趴在了他的肩上，继续安心的睡着。

羽生结弦刚刚结束了个人表演，躲开了媒体采访，直直奔了休息间而来。给沈柚白发了短信没回，他便猜到女孩在这里睡着了，一进来，果真如此。

他笑了笑，温柔的抱着女孩陪伴，手指却不老实缠上了女孩的青丝，在手中把玩着。

也不知为何，那天沈柚白格外的疲倦，只是隐约听见羽生结弦电话响了。

他压着嗓音说道：“嗯……我们就不去了……柚酱睡着了，我得照顾她……”

随后他又应了两声，挂断了电话，沈柚白在他温柔的嗓音里再次进入梦乡。

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耳边净是嘈杂，沈柚白揉了揉眼睛，羽生结弦靠在沙发背上看着女孩笑着道：“醒了？”

“你怎么在这儿，闭幕了?”

他指了指楼上，“观众都在退场了，还闭幕呢。”

沈柚白知道因为自己他错过了观众见面会，不免心下有愧，躺在他的腿上，用嘴型做了个“对不起”。

他撑着脑袋看着女孩，也悄声回了句“没关系”。

随后，他俯身下来，吻在了沈柚白的眼睑上。

“是我昨天晚上没让你睡好……”

沈柚白瞬间烧红了脸，惊坐起来，听见后面羽生结弦笑到发颤的声音。

昨天……

沈柚白在刚睡醒的迷糊间，被他骗走的记忆又回来了，昨天因为二人双双夺冠，羽生结弦激动的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觉，于是就跑到隔壁拉着半梦半醒间沈柚白一起打游戏，一直打到了半夜，仅此而已。

羽生结弦大笑着看沈柚白把他的话理解成了什么惊世骇俗的意思不过，自从去多伦多取了一趟经，他倒是越发的猖狂了。

沈柚白这么想着，干脆躺了回去，“对啊，也不知道是谁啊，欺负人都成习惯了。”

羽生结弦敛了敛笑，弯腰在沈柚白的唇上轻啄了一下，“在挑战我吗，柚酱?”

“我不介意欺负的再狠一点哦～”

说着，他吻住了女孩，在氧气殆尽的边缘，他扶住了沈柚白的脖子。

“我讨厌你……”

他听见女孩在他身下小声地抗议。

“没关系，我爱你。”

说罢，他又再度加深了这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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