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沈柚白总是格外的烦躁。
一是她发现她对羽生结弦的感情渐渐有些不受控制,总是不自觉地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随着他的欢喜而欢喜,也会为他的忧愁而忧愁。
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但这种被人左右情绪的感觉让她很陌生,也很不爽。
她不喜欢这种被人左右情绪的感觉。
本想在放学后去冰场中释放一下近日来堆积在心里的压力,却发现那家她一直去训练使用的冰场今天居然没有对外开放!
这让沈柚白本就烦躁的情绪更加郁闷。
“该死的…”
却也无法,她离不开花滑。
———
创世记1-3-5
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神看光是好的,就把光暗分开了。神称光为“昼”,称暗为“夜”。有晚上,有早晨,这是头一日。
沈柚白父亲是一位基督教信徒,而沈柚白是因为他才开始拥有信仰,进而开始相信上帝的存在。
为此,沈柚白也抱着好奇心想翻阅完整本《圣经》。或许这圣经上真的有所谓的圣灵,所以她翻上几页就昏昏欲睡。
但是她从来不是一个容易放弃的人。
再一次又一次尝试的翻开圣经之后,这第一页的创世纪,成了她记得最熟悉的章节。
光是极好的,所以昼是讨喜的。反正沈柚白是喜欢白昼,厌恶夜晚,因为所有的不详、罪恶、不幸几乎都发生在夜晚。
尤其是雨夜。
她的父亲走了。
这是沈柚白一直以来最恐惧的噩梦。
那日,她在青年组世界锦标赛的赛事中打破了短节目最好的记录,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冠军之位非他莫属,可却在中场休息时,她的妈妈打电话传来这个不幸的消息。
沈柚白浑浑噩噩地走上自由滑的赛场,等她回过来神时,已经踏上了冰场,音乐响起,她只得强行打起精神。
突然,在做阿克塞尔三周跳时,腾空落下后冰刃打滑,沈柚白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摔向冰面。
轰一一在场的所有观众仿佛都听到了血肉之躯与冰面撞击的沉闷声。
花样滑冰的危险系数就像它的观赏系数一样高,高速旋转的身体在落下时,运动员往往要承受几倍于体重的冲击力,可想而知这一摔究竟有多疼。
女孩没有犹豫,爬起来很快地接上动作,继续滑。
却又一次重重的摔在了冰面上。
观众席上一片哗然,谁也没想到一个刚刚在表演滑上打破纪录的选手,居然会在自由滑中惨遭三连摔。
冠军最终与沈柚白失之交臂。
沈柚白已经记不清用了多久时间从俄罗斯赶到的中国医院,只记得坐在来接她的司机车上,窗外的景色因为雨水和极速变得模糊不清。
她如灵魂出窍,行尸走肉的从车上下来,大雨淋湿了她全身。
当沈柚白清醒时,扑鼻而来的是医院浓重的消毒水的味道。她站在病房门口,屋内的母亲已经哭晕在哥哥的怀里。
沈柚白身.上还滴着水,每走一步便留下一个湿漉漉的鞋印。
父亲身上的管子已经全部撤离,原本摆在他身边的所有仪器也被挪走,整个病房安静的不已,仿佛等待死神随时降临。
沈柚白走到床边,看着躺在床上,伸手握住无力垂在白色被单旁边的手。
她清楚的记得,这双手曾经一次一次将摔在冰面上的沈柚拉起。也曾安抚过她的悲伤、恐惧、病痛。可是这双温暖,在渐渐失去温度和变的僵硬。
而过去的记忆一遍一遍的在眼前闪过,沈柚白已经流泪满面。
她看见爸爸双眼紧闭,但是那双发白的唇还在一张一合,速度极慢。
于是,沈柚白赶紧探头伏在父亲的身边,想听清最后的话语。
他也费力的回应着沈柚白,挣扎着转头凑近沈柚白。
“一定…要…坚持…坚持……”
后来的事,沈柚白已经记不清,也不想去记忆。她只记得,空无一人医院走廊的宁静,医院用的消毒水气味的刺鼻,医院过道的镀银的铁质长椅的冰冷。
以及,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最后的念头是,这个家散了。
沈柚白移动脚步,背影在夕阳下越拉越长,晚风轻轻吹过沈柚白的发丝。
夜,来的那么宁静,无声无息。只见远处有一丝若隐若现的灯火,似远似近,那么远,却那么明显。
灯光下,是谁孤独的背影。
————
放学以后,羽生结弦便来到了冰场训练,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
但今天的冰场好像有一些不一样,羽生结弦看着平日里只有寥寥几个人的冰场,今天倒是格外的热闹。
羽生结弦带着些许疑惑走了进去,冰场两侧的观众席上坐满了人,但场面却格外的安静,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冰场正中央的位置。
就连他的教练也如此,连走进了冰场的羽生结弦也没有注意到。
羽生结弦将视线一转,看着冰场中央的女孩,一眼便再也无法从女孩的身上离开,他怔怔看着在冰场上驰骋的沈柚白。
如蝴蝶般翩跹的身姿,在冰面上游刃有余的跳跃,旋转,宛如为冰而生。
羽生结弦忽然明白了。
此时已经不是一场练习,这是女孩的舞台,而面对如此如此精彩绝伦的演出,谁又舍得错过呢?
冰场上的灯光霎时间全部关闭,只剩下中间那一袭身影,众人纷纷聚精会神的看着冰场上的白色身影。
羽生结弦亦看向冰场中央一袭白衣的少女,她身上精美的考斯滕大概是由哪个高级哟设计师设计的,不过确实倒也适合她。
女孩的动作协调有力,在冰面上轻快地飞驰,仿佛一只飞燕在紧贴地面飞翔中,
阿克塞尔跳,勾手跳,后外点冰跳,后内点冰跳,后外结环跳,后内结环跳,所有的动作都被运用到极致。
宛如天使的华尔兹,又好似精灵的曲璇。
看着冰场上的白色倩影,羽生结弦微微感眉,每个动作都极其标准,甚至力度都恰到好处,但……自始至终,她的眉头都是皱着的,简单来说,她并不享受这个过程。:
花样滑冰通俗来说就是在冰上跳舞,舞蹈和滑冰结合,她是运动员同样也是一名舞者,看到沈柚白,你会想到她是为金牌而生的人,而不会想到她是为花滑而生的人。
等到沈柚白完成最后一个结束动作,灯光亮起,沈柚白的表情随之也变得正常,羽生结弦随着众人一起给他鼓掌。
她……为什么会那么痛苦呢?
还没等羽生结弦细想,就被赶来的教练狠狠地赏了一记爆核。
“又在这里偷懒!”
正陷入沉思中的羽生结弦被这突如其来的吓了一跳,揉了揉脑袋。
奈奈美看了看冰场中央女孩优美的身姿,连贯的动作,不禁点了点头,目光中满是赞赏。
“看到冰场中央那个中国女孩了吗?”
“她是沈柚白,从自从会走路就开始学习滑冰,到目前为止也参加过中国不少的花滑赛事,都觉得了不错的成绩。”
“但自从三年前她取得了世界青年组花滑冠军之后,她的身影便在冰场上销声匿迹,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很可惜……在我看来她就是为花滑而生的人。”
“只是没想到有一天还能看到她在冰场上起舞……”
听到教练对女孩满是赞赏,羽生结弦愣了愣,在他的记忆中,还从来没有见到过教练对一个人如此高度的评价。
“我认识她……”
教练闻言有些疑惑地望向羽生结弦,语气中带着一些调侃。
“这倒是难得,她成名时,你热衷于花滑几乎入了魔,每天的生活除了花滑还是花滑,也能知道她?”
羽生结弦摇了摇头。
“她是我的同班同学。”
教练这才了然的点了点头,重新望向冰场中央旋转跳跃的女孩。“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天才,最可怕的也是天才,羽生,知道为什么吗?”
羽生结弦看着冰场的中的女孩,似乎是在练习三周跳,不断的摔得却总能立刻爬起,即使她的双腿早已伤痕累累,也没有停下。
“她很努力。”
“但是…她好像并不开心…”
羽生结弦话还没说完,就又被赏了一记爆核,“她不开心也是她的事情,如果你现在不给我去训练,将来被她这样的天才所超越,恐怕你到时候就没有这个闲心去管别人开不开心了。”
奈奈美摇着头离开了,不是她冷血无情,而是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既然有所得就会有所失,没有人会十全十美。
徒留羽生结弦一个人愣在那里,呆呆的看向冰场中独自起舞的女孩,遗世而独立,仿佛与世界背离。
他只是想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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