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童年6

很快，新的学期到来，学校又迎来了一波青春满满的少年们，刚转来的藤田慧子很喜欢现在的这个新环境，同学们都很友善，很快她就交到了不少的朋友。

此时藤田慧子正有说有笑地和同伴走在走廊里，几人说的正尽兴，完全没有注意到拐角走来的一道人影。

“砰”的一声，两人相撞，手中抱着的书散落了一地。藤田惠子弯下腰正想捡时，一只手探过来，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她呆了呆，回过神，那人已经将书拾起，递到她面前。

“抱歉。”

一道华丽的声音响起，藤田惠子倏地抬头，那是一张极其精致的脸。

一叶柳眉下，有一汪清澈的剪水秋瞳，黑白分明不染一丝杂质，清秀白净的面容似玉刀精心雕琢而成，墨色的发折射出阳光的余辉，在空中随风飘扬。

女孩的长相十分出众，但她有一张充满戾气的眼，冰冷，漆黑，看人没有温度。

漂亮的事物总是讨人喜欢的，藤田惠子也不例外，即使女孩的那双冰冷的眼睛看起来很不好相处。

她看着眼前面容较好的女孩友好的笑了笑，“没事的，我叫藤田惠子，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藤田惠子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身后的同伴扯了扯袖子，藤田惠子有些疑惑地向后看去，却见她的同伴们皆怯生生地躲在她身后，有些畏惧地看着面前表情淡漠的女孩。

沈柚白自然也注意到了几人的异样，对于几人像是看怪物一样的眼神，她早已习惯，轻轻地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开。

待沈柚白走远后，几个女生才重重舒了一口气，从藤田惠子的身后走了出来，道:“这个女生，你可千万别惹她，平时看着她躲着一点。”

藤田惠子问:“为什么?

女生哎呀了一声 ，“你是不知道，她叫沈柚白，是初中部的，在我们学校根本没人敢惹的，她欺负我们高中部的人眼睛都不带眨的。”

藤田惠子不免觉得好笑，“一个女孩子而已，你们这么怕她做什么？”

“他们都是这样认为的。”女孩耸了耸肩，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也就两年前吧，那会我还在上五年级，就听说过沈柚白的名字，小学时她一直是被所有人欺负的对象。

“突然有一天不知是发了什么疯，听他们说就在咱们学校后街，好多人都看见了。她一个人把所有欺负过她的人都教训了一顿，那里面，哪一个说出去不知得有多威风，还不是都沈柚白打趴了，其中有一个男生甚至都被打残了。”

藤田惠子忽然觉得周身一片冰凉。

“打残了?”

“嗯，还记得当时那场景，啧，超级可怕。”说到这女孩抖了抖肩膀，周围的女生都面露不适，但没有人质疑。

关于沈柚白这几年的事迹，学校的人基本上都知道。

“沈柚白就是那场架打完出名的，她后面每打一场架都不见血不会停的，根本不要命啊，但好像听说每次都是对面先挑事，她才出手的，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些人也该打！”

女孩说完，一旁的女生给她递了瓶矿泉水，白她一眼，“喝点水，就你话多！”

藤田惠子继续问:“她打架，学校不管吗?”

女生抿抿嘴，说:“不管，沈柚白一直成绩都特别的好，又多才多艺，在不少大型赛事中都得过奖，学校可舍不得开除她，只是记过，让她写检讨。”

女生拍了拍藤田惠子安慰道：“你也别担心，只要你不得罪她，她不会随便找你麻烦的。”

藤田惠子没有应声，她一时半会还消化不来这么多信息。

“而且看沈柚白刚刚的脸色还算好的，都没有说什么，还主动帮你捡书。” 女生见藤田惠子脸色不好，以为她是害怕，半开玩笑道，“应该是今天心情不错。”

藤田惠子扯扯嘴角，没作声。

此刻沈柚白在办公室的门口停住，抬手敲了敲门。

“进。”

听到声音，沈柚白开门走了进去，向坐在座位上的班主任递上了一份转学申请书。

成美将目光移向门口，看到慢悠悠走进的女孩，在对上那双冰冷漠然得可怕的黑瞳时，不由有些晃神。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双眼睛逐渐变得阴鸷。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双眼睛再也没有了仰慕。

而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双眼睛满满都是漠然与不在意。

成美忽然发现自己竟然全答不上来。

自从小学那次办公室谈话后，女孩变得不同了。

闹事，打架，完完全全成了一个典型的“坏学生”。

成美的目光有些复杂。

“柚白，你确定真的要转学吗？”

“我确定。”沈柚白淡淡道。

按校长的话，成美的任务是劝阻女孩不要有转学的想法，就像刚刚那群女生所说，这些年来沈柚白代表参加了各种大大小小的赛事，为学校取得了不少的荣耀，这是全校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学校可不想放走这么个“招财树”。

可成美此刻却不想这么做，她对女孩有所愧疚，更没有资格改变女孩的意愿，看着女孩一点一点的在变化，成美每天都在心中反思。

她真的做错了吗？

那次“偷窃”的事情，后来她也已经查清，是有看不惯沈柚白的同学故意栽赃嫁祸，但她身为一个老师，她无法低下头去向一个学生认错，她感到羞愧，但也感到对不起女孩，因此这么多年对女孩的行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够帮忙隐瞒的也会尽力隐瞒。

希望这可以她减轻心中一丁点的负罪感。

可并没有，哪怕是一点。

“老师，还有其他的事吗？”

有些出神的成美被惊扰，迅速收敛了思绪。

而看着几米开外神色淡漠的女孩，成美眸光动了动，将沈柚白从头看到脚，好一会儿都没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柚白就站在那儿任她看，也不说什么。

许久许久之后，成美才道:“去了新学校，不要再打架了，哪有女孩子整天打打杀杀的……”

“我只是在用我的方式保护自己。”

“如果遇到什么事情可以找老师帮你……”

“我找过，没用。”

室内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是啊，女孩不止一次的向她求救正在遭受校园暴力，是她一直认为人性本纯良，没有把这些当一回事。

是她，掐断了女孩唯一的希望……

在那儿站了一会儿，见成美不说话只是看着她，沈柚白觉得有些无聊，于是便道:“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先回了。”

“对不起！”

沈柚白转身的脚步一顿，以为是自己晃了神。

“什么？”

“这么久，我一直欠你的一句，对不起。”

成美的声线微抖，真诚有意。

“沈柚白同学，对不起。”

一些细碎头发顺在沈柚白的侧脸遮住了大部分的脸，使成美看不见女孩的表情。

沈柚白抬起头，那双极黑的瞳仁像是一湾黑潭。

“都不重要了……”

女孩的表情依然淡然无波。

“如若善良只会任人欺凌，那倒不如冰冷得让人不敢靠近，说起来，我还应该谢谢老师您，让我明白了这个道理。”

“只有自己才能保护好自己。”

……

看着成美不说话，最后沈柚白自个离开了。

望着女孩离开的背影，成美有些无助地闭上了眼。

女孩最终选择用以自己的方式来保护自己。

以暴制暴。

满身伤痕。

疼痛会渐渐忘却，但，伤疤会留下痕迹。

幸运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忘却是真的，伤害也是真的。

她的罪孽，怕是彻底洗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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