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是特意来找你的!听你队友说你在去名古屋的路上,我就一路追到了这里,还好赶上了!”说话间,摩根也不闲着,死命的将沈柚白往机舱里推。
“来找我?”沈柚白不禁觉得好笑,大老远从美国飞到中国,就为了和她一起做飞机再飞往名古屋,这惊奇的脑回路怕是除了摩根也没谁了。
不过,一路上有了摩根的作伴也确实是欢乐多多,沈柚白难得没有在飞机上一觉睡过去,就这样闹闹腾腾的到了名古屋,走出站台时,沈柚白还有些意犹未尽。
就这么到了?
原来日本与中国之间的距离会这么近。
刚一出站台,身旁的摩根便开始伸着脑袋张望。
“你在找什么人吗?”沈柚白不解道。
“在找闷葫芦啊,登机之前给我还在给她发ins,算算时间这会也该到了……”
如果在茫茫人海中想找到别人恐怕不是很容易,但瓦伦蒂娜的话,沈柚白想她应该知道她在哪里,拽着摩根,沈柚白直冲洗手间的方向而去。
果不其然,在洗手间门口她们发现了一个疑似瓦伦蒂娜的人影。
那人身穿一袭黑,口罩、墨镜更是将脸包裹的严严实实,若不是那周生生人勿近的冷凝气场,沈柚白还真有些不敢认。
“闷葫芦,这里。”
摩根高声唤到,兴冲冲的挥舞着手。
与此同时,瓦伦蒂娜也一眼就锁定到了摩根身旁那修长的身影,她抿了抿唇,大步流星的朝沈柚白这边走了过来。
摘下墨镜后,沈柚白才看清瓦伦蒂娜的眼眸中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浅田夫人在三天前…离世了。”
……
正午,日头很大,空气中也充斥着发霉的气味,撑起伞,雨点啪啪地打在上面,发出令人厌烦的响声。穿过车流和行人,沈柚白三人匆匆赶至葬礼的现场。
门口的两排花圈散发着令苍蝇作呕的气味,大大的“奠”字在此刻却更是像是讽刺,门口的服务员带着哭脸面具,向每一位来宾示以对亡者的同情,心中却在抱怨这份无聊的工作,咒骂着老板的咸猪手与抠门,盘算今天又有多少入账,太过认真以至于没有察觉沈柚白从她身边走过。
继续向里走去,灵堂前是两排长桌,摆上了各种甜品,以供等待的客人充饥,灵堂的尽头是一口白棺和一张看不真切的遗像。两三个妇人围在长桌旁边。
边一口一个地扫荡桌上的甜品,一边抱怨着葬礼的一切,“瞧这破地方选的,日子也不好,尤其是这糕点,让我家狗做都比这好吃!”边上另一个妇人也附和道:“就是!再看看这棺材还用白的,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东西!”“你也不是这家的亲戚?”妇人趾高气昂地答道:”亲威?就这丢人亲戚我才没有,要不是怕这些东西浪费了,我才不来呢!”
男士们则不似妇人们这般指点江山,评头论足,他们优雅得地像天鹅一样挺直身板,又似烈义烈鸡鸟一般来回踱步,然后驻足于长桌的边角,用猫头鹰般的眼睛审视着四周,眼神之中仿佛透出智慧的光芒,审视一番之后确认无人靠近,立即以闪电般的速度拈起一颗葡萄或草莓放入口中,不动声色地吞咽着,似君王一般严肃,一旦有人向他走来,就在脸上挂起一丝淡淡的沉重,和来者道一声节哀,再加上一声长叹,以展现自己内心的悲伤和对亡者的怜惜,来人走后他便又成了那位君王。
随着长桌上餐点的消失,渐渐也不再有宾客入场,司仪便开始用他缓慢而又磨人的语调朗诵着蹩脚的悼念词,宾客们不耐烦地皱着眉,只怕此时在他们的心中苍蝇都是最好的演说家,司仪和亲属们沉溺于自己的世界,宾客们则趁机悄悄退场,独留下浅田姐妹二人仍站在棺前。
左边与浅田真央有七八成像的女孩以手抚棺,早已泣不成声,相比较右侧的浅田真央,她的泪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目光直勾勾地望着棺材,仿佛想把这具尸体给望穿一般,没人知道此刻的她在想着什么,是悲亦或是其他的什么情绪,唯独距离最近的浅田舞注意到了姐姐紧握住的拳头暴露了她此刻并不平静的内心,指甲深深陷入肉里,血珠从手缝中渗了出来。
“姐……”她小声地呼唤着,将浅田真央的手掌握在掌心,用力地握紧。
听闻身旁浅田舞的呼唤,浅田真央才缓缓抬起头,眼底已经布满了红色的血丝,她用力地挤出一抹微笑,伸手拭去了眼角的泪水,对浅田舞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与母亲做完最后的道别后,姐妹俩相互搀扶着起身,低调的站在人群之外,看着生前母亲的朋友一个一个上前来祭奠。
“真央,节哀啊。”有人低声说。
浅田真央强撑起一抹笑意,道谢来宾。
节哀两个字,说得轻巧,可又如何真的能节哀?
“如果不想笑大可以不笑,何必勉强自己。”
身后传来瓦伦蒂娜一如既往冷冽的声音,听得浅田真央浑身僵硬,她迅速转过头,目光急切在人群中游移,希冀寻找着那熟悉的身影。
“大姐大,在这里!”又是一道声音传来。
浅田真央循声望去,终于在人群之中她看见了向着她不断招手的摩根与一旁抱胸不语的瓦伦蒂娜,不对……在她们之间似乎还夹着一道更为瘦削单薄的身影。
那是谁?
浅田真央眯着眼睛试图看清那人的长相。
却见那人似有所感,猛然抬起头,与她的目光相撞,一瞬间,浅田真央感受到一股热流涌遍全身,心跳加快,眼眶泛红,鼻子一酸,几欲落泪。
原来……原来她们一直都在……
恍然间,浅田匡子明媚的笑颜浮现在眼前,她看着她,一时间竟分不清此刻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只因那是浅田匡子生病之前的样子。
“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孩子,还记得我告诉过你吗?”
她的声音变得缥缈,周围的一切变得模糊。
“我保证,你不会是一个人的。”
话音刚落,浅田真央只觉得自己被一股温暖包裹住,她抬头,措不及防地迎上了一双幽暗如黑曜石的眸子。“嘿……还好吗?”耳畔响起沈柚白轻柔的询问声,语气虽淡却掩饰不住关心之意,她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浅田真央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她捂着嘴,拼命抑制着哭声,可是越压抑,那泪水就像断线的珠子般噼里啪啦地掉下来。
“No…no,no,no!”她拼命地摇着头。
“不好……我不好……我,我真的很想她……我……”
这几日的伪装,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崩塌,浅田真央的哭喊声撕心裂肺,几近绝望。
司仪早巳读完了那冗长的陈词滥调
却没有人注意到。
这里只有雨水,人们只听到雨声。
司仪咳嗽起来,先是一声,接着好几声。
于是低音喇叭、长喇叭、号角、短号,低音笛一齐奏鸣,傲慢而雄壮,乐器在雨帘中闪着金光,但是它们也沉没了,消散了,停止了。
一切全退缩在雨伞之下,雨衣之下了。
雨始终不断地下着。
鞋子陷在泥泞之中,雨水汇成小河流入空的墓穴。
浅田匡子生前的亲友们就这样围在棺材周围,它平放在那边,一只木制的匣子,没有花圈,没有鲜花,但却是唯一的温暖所在,正在这一无休止的雨滴之中安葬,雨水单调地拍溅着地面,始终如一,永无尽止……
葬礼一直进行到中午,却始终不见浅田父亲的身影,直到结束时,远处才传来一阵吵杂声,准备离席的宾客们纷纷停住脚步,扭头望去。
男人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了木棺旁,身上是还未来得及换下的夜店男公关专属制服湿透沾身,往下淌着水,两脚泥泞,在地下印着泥水脚印,牙齿得得得地打抖响着。
从头到脚一副垮相!
想必这就是浅田真央的那位下贱父亲。
如此想着,周遭的不少人发出鄙夷不屑的笑声。
男人却充耳不闻始终只沉寂在自己的悲痛里,跑着妻子的遗体,他抬头望天,痛斥着命运的不公,世态的炎凉。撕心裂肺地嚎叫刺激眼角渗出些生理泪水,滴到棺前,顺着棺木的纹路滑落,最终没入地下。
雨后终将归晴,世界重归寂静,纯白将重新序卷一切,届时除了浅田一家,想必再没有人会记得这人生路上的一段小插曲。
人的悲喜并不相遇,她只会觉得他们吵闹。
蘑菇菌:家人们,来晚了来晚了,抱歉,这章真是憋的太久了,希望大家能看懂我这一篇幅埋藏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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