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翔57%

开始编舞第一周，沈柚白好像每天都在地狱里挣扎，席琳这次只指导她一个人，有的是时间死磕，每一个动作细节，每一个衔接的质量，每一串动作是否到位，她都毫不留情，以最高标准要求，一个星期下来沈柚白已经能完全掌握短节目和自由滑的编排顺下音乐，代价是每天晚上回到酒店，她都像一滩泥一样倒在床上，动动手指头都做不到。

即便如此，席琳也摇头告诉她：“不对，这不是我要的感觉。”

于是第二周，陆上训练开始。

半天时间，沈柚白都和席琳两个人呆在舞蹈房中，席琳严格规范她的肢体动作，把她在运动员时期最出色的乐感言传身教，每一个动作她都是亲自摆正沈柚白的姿态。

这样的体验对于沈柚白既辛苦又兴奋，她拧紧发条般不肯松懈，全神贯注只怕漏掉半点席琳授课的细节。

一般编舞教练只会简单指导节目安排，但席琳在这短短一周多的时间内却化身沈柚白的总教练，无一不细，精益求精，如同她是她的亲传弟子，严谨得几乎变了一个人。沈柚白渐渐感觉到，席琳像是受过什么刺激，从前优雅从容妩媚多姿的外表下竟然有这么一颗略显暴戾的心，这种暴戾并不是暴躁，而是一种近乎恐怖的耐心，她能在沈柚白第十几次没有完成预期动作标准后平静地没有感情，让她先不要去吃饭，再来一次。

沈柚白对于短长节目的表演进步很快，对于其中感情的领会更是日臻纯熟，每天下午的上冰训练，她都把最好的状态融入其中，还有上午学到的那些精粹也一一展现。

即便如此，席琳仍然认为她没有达到他的要求。

“感情，你要有一种感情在里面。”

舞蹈房内，巨大的镜子面前，席琳关掉音乐打断沈柚白的排练，她走到她身边，伸出手一把攥住她的脖子，沈柚白吓坏了，终于自己做得不够好让她失去耐性要体罚了吗！

然而出乎意料，席琳的手慢慢摸索着滑上沈柚白的脸颊，上面都是粘腻潮湿的汗水，带着剧烈运动后皮肤散发出的热量。

“你谈过恋爱吗？有没有男朋友？”贴近耳畔，席琳低声问道，她的声音带着些嘶哑，说话的时候嘴唇就擦在沈柚白的耳廓，温热的气息扑洒在脸庞上，酥麻难耐。

这是……

什么情况？！

沈柚白的脸刷一下红了，原本柔软的肢体也变得僵硬，花滑圈中存在同性恋选手并不多怪，虽无人直面提起，但选手们也都是心知肚明，席琳此刻的举动让沈柚白瞬间脑补了职场性骚扰的各种场景，却又不知到底该如何应对。

“应该是有的，他有像我这样摸过你吗？”席琳一声轻笑之后又继续发问，咄咄逼人。

沈柚白咬牙默不作声。

“记住这个感觉，”席琳的手指轻轻摩挲她白皙柔滑的脸颊，“现在，推开我。”

沈柚白一愣，“什么？”

“把我推出去，推得越远越好。”席琳说着，手却仍然在她脸上，她整个人站在沈柚白的背后，胸口的柔软紧紧抵着沈柚白的后背，另一只手也暧昧的搭在她肩上。

沈柚白回身猛地一推，席琳踉跄的退了几步。

“感觉到了吗？”席琳面色如常，一点都不像刚刚耍了流氓。

“什么？”沈柚白似懂非懂，却也明白刚刚她是故意为之，不是另有所图。

“在这段音乐这个动作的时候，你要有刚才的感觉，推开你曾经的男人和想要追求你的男人，朝着自己的方向和目标走下去，不回头，不后悔，把刚才推开我的动作放慢，用舞蹈的感觉演绎一下。”席琳重新播放音乐。

沈柚白按照她的指点尝试重新做了下编排中的舞蹈动作，果然，感觉变得更加清晰，动作不止是一个动作。

音乐结束，席琳在一旁笑着鼓掌，“好，就是这样。不过比赛时可别脸红。”

沈柚白急忙转过身掩饰脸上尴尬的潮红，却忘记舞蹈房前后都是镜子，自己的窘迫无所遁形。

在下午的冰上训练中，沈柚白再次融合步法，感觉也好得多，正当沈柚白兴致盎然誓要与它死磕到底时，席琳却是及时的叫了停，并告诉她今天可以提前回酒店休息了，忽视一旁脸上颜色要多丰富有多丰富的沈柚白，席琳只埋头整理她所带器具，收拾完毕后更是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还不忘随手关上灯。

一室黑暗。

整个冰场内独留下沈柚白与在黑暗中隐隐反射出折光的镜子面面相觑。

“……”

走出训练馆才发现夜幕早已降临，繁华的街道霓虹闪烁倒是多了几分生机，索性酒店距离冰场挨得并不远，沈柚白就这样漫无目的地闲逛着，忽然听见路边传来的一声汽车轰鸣声。

沈柚白循声望去，是一辆银白色的轿车停靠在马路边。

车窗缓缓摇下，露出驾驶座位上坐着的人，一身白色训练服将他修长的身材包裹起来，清俊的五官被昏黄路灯的光线镀上一层朦胧的光，让那双狭长凤眸更加迷魅，他手肘支撑着脑袋靠在车门上，很显然已经等候多时了。

“你怎么来了？”

沈柚白怔了下，随即瞪圆双眼。

“这么短的时间里，你还去考了个驾驶证？！”

羽生结弦眼尾微扬，不可置否。

……

二人随便寻了附近的一家中餐馆坐下，见是两副亚洲面孔，老板笑呵呵地亲自端着面不少配菜走进，不多时，各色的美味佳肴便铺满了整个桌面，还冒着蒸腾的热气。

“老板，我们只点了一碗面，你是不是上错了？”看着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各色菜肴，沈柚白忍不住开口道。

“没错，没错，这些菜啊，都是我送你的！”老板笑得眼已经眯成了缝，“我知道你，你是沈柚白嘛，练花滑的，帮我们国家拿了不少的奖牌，可是这个！”说着，一个大手指便竖在了沈柚白的面前。

被夸的沈柚白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脸蛋微微泛红，她低声谢着："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倒是老板你做生意也不容易，家里还有一家老小要养活，心意我们领了，菜还是拿回去吧。"

“这些菜啊，比起你为咱们国家的付出又算的了什么呢……”老板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又将手里的小碟往女孩面前推了推，"来，尝尝我的手艺。"

老板盛情款待，她再百般推辞反倒是不太好了，想着沈柚白看向眼前这看似平平无奇的一碗素面，面汤颜色带着浅褐，夹起一缕素白的面条吞入腹中，其中掺杂着用高汤汆烫过的青菜，陪着细碎的葱花，虽简单，却又带着一种浓郁的油香。

“好吃！”沈柚白毫不吝啬的竖起大拇指大加赞美道：“实在是太好吃了，老板这手艺恐怕比起米其林餐厅也好不逊色。”

虽知女孩是成心逗他高兴的，老板却依然乐得合不拢嘴，又从盘子里给沈柚白夹了一些，"尝尝这个鱼丸，味道鲜美，营养价值还高，正适合你这样训练了一天补充能量。"

“嗯，这个也好吃，您真厉害！”

沈柚白由衷的赞叹道。

“喜欢就行。"老板笑眯眯地说道："那你们俩先聊着，我去厨房看看。"

“好。"

待老板离开，沈柚白又夹起一块鱼丸放入口中，嚼碎之后咽下去，鱼肉鲜嫩而不腻口，带着一丝甜香，一天的训练席琳频频皱眉的神色让沈柚白宁可饿着肚子，于是这二十多个小时里的第一顿，倒显得尤显得美味。

沈柚白夹菜的动作不停，一连吃了四块鱼丸进嘴，塞的腮帮子鼓鼓胀胀。

“你慢点吃，胃的压力会很大。”

“我午餐都没有来得及吃，现在饿嘛。”

沈柚白只顾埋头苦干，并未发现自己在下意识间又说了什么大实话。

“……哦？是吗？”

终于意识到对面羽生结弦的语调有些古怪，可惜已经为时已晚，沈柚白小心翼翼地拿余光去偷瞄着羽生结弦的侧颜，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原本还上挑着带着满心愉悦的嘴角很快的被拉直下去，脸色也一下子就黑得吓人......

沈柚白咽了咽口水，决定......

埋头干饭，绝口不提方才的事情。

羽生结弦也不着急追责，就这样一手手肘撑着桌面，侧过脑袋，嘴角勾着笑，看着……

在他的注视之中越发显得拘束甚至有些窘迫起来的沈柚白。

身处在加拿大的街头，中餐馆的生意比起其他西式餐馆多少会显然有些萧条，每日除了一些久居华人华侨或者几个独爱中国料理的外国佬会光顾以外便再没什么人了。再加上此刻早已过了饭点时间，整个餐厅里只有沈柚白这一桌食客，一片寂静中可以清楚的听到两人一重一轻的呼吸声，桌边还摆着老板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灯烛点亮，烛光跳动，夜风掠进，倒是平白的增添了几分暧昧的氛围。

在这样的情景中，这般灼热的注视下，沈柚白是忍了又忍，一忍再忍，却还是没能忍住。

叹了口气，她也没转过头，没去看他，手里还握着筷子，筷子上还挑着面，撇了撇嘴不甚自在地问道:“你......你怎么不吃，是觉得不合口么?”

羽生结弦没有动弹，还是撑着脸看她:“闻着挺香的。”尤其是他几乎也一日没有吃东西，这会儿饿得挺厉害的。

“那.....你看着我....做什么?”

“嗯……”羽生结弦迟疑了一下，像是在思考措辞:“大约是因为....秀色可餐吧?”

跳动烛火而成暖橘色的光线之下，沈柚白的脸色红了一些。

羽生结弦瞧见她这个反应，低低地笑了两声，赶在对方恼羞成怒之前倾身凑了过去，在她染上些许红晕的脸颊上啄了一口。

沈柚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弄得愣了一下。

说起来....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算短了，更亲密的举动也不是没有过，但大多时候都是在沈柚白的主动或引导下更近一步，向如此这般，羽生结弦主动的次数可以说是少之又少，私底下里沈柚白还暗叹过他不解风情。

哪曾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有被他撩拨到意乱情迷的一天。

这变化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来到多伦多？

虽然一直盼望着有一日羽生结弦能……但是等这一天真的突然到来的时候，她反而有些不太习惯到手足无措起来，整个人都有些木木的，脑子里也都是一团浆糊。反观羽生结弦，倒像....驾轻就熟。

所以.....到多伦多的这些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羽生结弦看到沈柚白愣了一下脸色一下子变得通红，而后又微微皱起眉像是不知道走神思考什么的模样，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

来到多伦多之后奥瑟给他上的第一课便是——展现属于他成熟男人的魅力，这一度让羽生感到苦恼，自问从小到大在冰场中他都是最受女孩欢迎的那一个，如今却被奥瑟措不及防来了这一出？

……他没有魅力吗？

“啊……成熟男人的魅力是嘛……”

他抿了抿嘴，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似乎是在想做最后的一次心理斗争，确保自己没有听错。

很不幸的是，奥瑟教练看着他，红红的小脸蛋如同喝醉一般，但是眼神却又闪着光芒，似是在说“我很清醒”他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为他已经理解了自己的意思。

“加油，好好干小伙子!”

“不过，我还是建议你谈个恋爱感受一下，你谈过恋爱吗，或者说现在正在谈，破雏了吗？”

一句话，让正在喝着水的羽生结弦差点被呛死。

这是可以说的吗？！

奥瑟却是兴致勃勃的看着面前这个不知是因为呛得还是害羞而导致脸上涌起了一阵潮红的大男孩，一副问不出个所以然誓不罢休的样子。

接收到奥瑟的目光，羽生结弦又慌乱的眼神四下瞟，半天才支支吾吾的说出来个“我还是个孩子”。

“拜托！你已经不是个宝宝了，别这样扭扭捏捏！你还有大好的青春，而且这可不单单只是是为了增添魅力，还有个人情调，你以后会明白的。”

他一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表情，看上去是真心在为他考虑，但是又有点不像。

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听取奥瑟的建议（仅仅是一部分）试着在自己亲亲女友的面前展现成熟男人的魅力，天知道，每一次的靠近都令他脸红心跳，他已经紧张到快要窒息了！

但好在奥瑟诚不欺他，确实如他所说会有意外的收获，每每看到沈柚白被他挑拨的满面羞红，心动神弦的样子，他便会觉得，这样……似乎也挺好。

或者说，非常好。

蘑菇菌：久等了，昨天临时有事就没来得及码字，这章是补昨天的更新，明天照常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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