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跸别院中,医官小心翼翼的将凌不疑的车服和肩甲卸下,再是胸甲和外袍,其后便是中衣和内衣,露出白皙的肩膀。
一枚生有铁锈的粗大箭头狰狞的露在后肩胛骨左侧两寸处,箭伤周围凝结成一圈黑红色,箭尾已经削去半截。
看着这伤势,医官倒吸一口气,这要是再偏上一点...
他用袖子擦了擦额间的汗,“将军,忍着点疼。”
凌不疑面无表情的点了下头。
医官拿出专门钳箭头的长柄巨大铁钳,钳头紧紧咬住箭头。
双手配合,用力向外拔。
随着一阵粘稠兹拉之声,那支已被染成红黑色的断箭终于被拉出来了。
凌不疑强劲的背筋迅速收缩,凝结的创口再度破裂,一条细细血流顺着白皙修长的背脊缓缓流下。
凌不疑一声没吭,额角青筋爆出,满头的冷汗成溪流般顺着脸颊流下。
医官立刻将帕子按压上去,这还不算完。
箭头生锈,还要将伤口附近的肉切掉,不然日后腐烂,伤口很难愈合了。
医官禀告着下一步的动作,“下官得祛除清淤,除去腐肉。”
凌不疑闭着眼咬牙缓了一会儿,少顷,才睁开眼,刚要点头,却忽然听到什么动静,脑袋微微向后偏转,仔细倾听。
凌不疑伸手示意医官先停一停,他起身,捞起内衣往身上披的时候,忽然从血腥味儿里,闻到了一丝香气。
这丝香气太过特殊,特殊到,他只闻过一次便记住了,也从未在第二人身上闻到过。
他刚穿上的内衣,转眼又被他迅速扔下,还未等他坐回塌上,一个婀娜的身影,从屏风后闪了进来。
“子晟!”程姎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狐狸眼,亮晶晶的看着他,“太好了,你没死。”
但是高兴着,程姎的泪水就涌了出来,哽咽着问:“是不是很疼?”
又反客为主的急慌慌的问旁边的医官,“你是医士吗?快给他治啊,没见他还在流血吗?”
医官一头雾水,这女娘子眼睛生的挺好看的,但这藏头露尾的,自己要不要喊一声——有刺客?
程姎“唰”的瞬移似的,移到凌不疑身边,扶着他的胳膊,柔声说:“子晟,你快坐下。”
凌不疑笑着对程姎说:“小伤,我无碍。”
他单手按住程姎的后脑勺,安抚她,在程姎看不到的角度,警告的盯着医官。
医官脑门上的汗,又出来了。
他用衣袖擦擦,当自己是个瞎子聋子,默默地开始割除腐肉。
兹兹沙沙的割肉声,一缕缕小片的肉被割下放在盘中。
程姎心疼的要命,但是凌不疑神色淡然,一脸苍白的微微抿着嘴,一只手还扶在她后脑勺上,问她,“你如何进来的?”
程姎盯着医官的动作,觉得那肉好像割在自己身上似的。
她没回答,反而一撸袖子,把自己的胳膊送到凌不疑嘴边,“疼的受不住的话,你就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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