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晚上是可以感受到呼吸的,一摊粘稠滚烫的墨色在颤颤巍巍的花枝间升温、沸腾,温柔而又铿锵有力的青春高涨,月亮是一个模糊的光晕,被春日的风暴淋得湿透,浅浅的投在被夜晚揉皱的水坑中,温润而又朦胧。
北京隐匿于群山之间的别墅里,五岁的小鱿鱼从二楼的舞蹈房一跳下去,直直的挂在了树上。
尤翩然嘶
倒吸一口凉气,因为她的手臂被树枝刚长的枝干刮到了,破了一块皮,她胡乱的拍了拍,把上面树枝木屑弄掉了。
尤建国:尤翩然!你脑子进水了是不是
尤建国:叫你跳你真跳
尤建国:你翻天了是不是!
尤翩然不仰头看窗户口,都能知道他的胡子一定又气得起飞了。
尤翩然你去找你的便宜孙子吧,反正他哪都好
尤翩然倔着说完就跑没影了。
玛丽亚·迪弗雷达:尤老先生,这可怎么办
#尤建国:对不起玛丽亚女士,我的孙女有点…有点中二病
玛丽亚·迪弗雷达:不是,她刚刚穿得衣服是迪拜王室六公主萨拉玛的定制款,我没法交代
尤建国晕了,她这看见喜欢的东西就要得到的习惯怎么越演越烈。
#尤建国:我会去和谢赫默罕默德打招呼,你不必在意了
不过一件衣服,总归超不过几座矿山
而不愿跳舞的尤翩然跑到尤宅西楼的灯塔上。
他,她,他,他们全都不懂她。
尤翩然烦死了
尤翩然和我说那些干什么呢
尤翩然我一点都不想知道呀
她其实并不讨厌跳舞,甚至还很喜欢,但妈妈每次强制着让她跳时,她会心闷,她感觉这样东西不再完全属于自己,是别人逼迫的产物,哪怕跳得再好,都不是她。
她希望那是属于她自己的选择,她才会逐渐萌生出,属于她自己的热爱。
她为什么脑子一热跳了下来这个问题,不值得探究,重要的是,她觉得煎熬,在这个看似和谐的家族里,很煎熬。
倒回到晚餐时间六点,尤翩然在桌上喝汤,被一个陌生的面孔弄得浑身不适,事实证明,在不久的将来,她的第六感是对的,眼前这个男孩,是个危险的存在。
李晏长得好,鼻梁挺拔,眉眼深邃,手长脚长,皮肤不是病态的白,是很健康的白净,笑起来和韩剧男主角一样,比尤翩然高了一个头。
李晏:你好,我叫李晏,以后我就是你的哥哥,你可以把我当亲哥哥一样看
小李晏朝她伸出了手,眉眼含笑,笑得如沐春风,尤翩然伸出手回握他,突然手指一痛,她眉头直皱,嘴唇却不溢出声来。
本来就因为新成员不快的她,又被林婉拉去舞房强制跳舞,心里不爽到了极点。
塔楼最顶端的灯影影绰绰,尤翩然快步跑上去,果然看见了,他。
尤翩然嘿,那边那个坐着的!
她讨厌有人不经过允许进入她的地盘,尤其是第一眼就不顺眼的人。
李晏没搭理她,在这个家里,他只需要稳住尤建国,他的儿子尤嘉宦也是自己需要观察的人物,其余没什么。
尤建国的哥哥尤华雄草包一个,前天刚在威尼斯赌场输了三十来亿,他儿子尤百青人心不足蛇吞象。
姐姐尤华云,美艳皮囊下是毒蛇一样的心肠,最终不知道为什么找了一个普通男人结合,生下尤幻幻和尤歌迎后老实不少。
尤翩然给我下来
尤翩然你听到没有
尤翩然来气了,他是木头吗?待在那一动不动。
她大步跑过去,想把他拉起来。
尤翩然唔…
拉了一阵,她不动了,索性把他外面的衬衫扒下来,铺在石头上,屁股一坐。
尤翩然你说话呀,唉你是被毒哑了吗
李晏:你真的很吵
李晏:明天尤幻幻和尤歌迎过来
尤翩然你居然这么快就知道她们?
李晏: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做得事情有多广为人知?
尤翩然你指的是哪件,是说我娇纵跋扈扇了尤幻幻,还是把钟窈关在阁楼三天三夜?
李晏:不止
尤翩然随便,反正多一件少一件,都无所谓了
李晏摇摇头,觉得她这种放纵的态度,早晚吃大亏。
他把卷起来的裤腿放下去,站起身来往下走。
空气里有甜丝丝的气味,尤翩然嚼着大白兔奶糖,习惯的把灯塔里的瑜伽垫拿出来,还有一个泡沫枕头,斗笠做被子盖,她可是随时做好了要去睡桥洞的准备。
入睡前又检查了一遍老式挂锁,很好,锁得很紧。
从整个山顶都不能完全看到灯塔的位置,但尤建国的书房可以。
尤华云一个人讲了半天,发现自个儿弟弟什么都没听,生气的拍了下桌子。
尤华云:你到底要袒护她到什么时候?
尤华云:你护得了她一时,难不成还要护她一世吗?!
空气里是尼古丁的焦味,升腾的烟雾模糊了尤建国的面孔,他摁断了烟,起身把窗帘拉上。
#尤建国:华云,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尤华云:你孙女是宝贝,我孙女就不是人?她尤翩然凭什么把人关起来?
#尤建国:凭她是尤兰国际的继承人!这点还不够吗?
他原本平缓的的语气变得高昂,手中的拐杖杵了两下地。
尤华云:尤建国,我们当初说好只分公司的!
她拎着鳄鱼皮包的手指忍不住捏紧,曾经风华绝代的脸上也因为她的声嘶力竭挤出几条皱纹。
#尤建国:分?
#尤建国:华云,做事说话都要凭良心,尤兰国际是从我手里救回来的,你的华雄两个人,成天不是赌场就是公馆拍卖场,你们做什么了?
#尤建国:当初我看在血脉相连的份上给了点钱,你还真拿这点钱当飞机开啊
尤华云:我是你姐姐!姐姐!
尤华云:你是幻幻的亲舅舅啊,怎么尤翩然做什么都是对,我们做什么都是错呢
尤建国默不作声,给她倒了杯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尤华云:不喝!
随后看见溢出来的茶想到了什么,脸色黑压压的沉。
尤华云:明天瑟斯丁王子会到访,让她做好准备
尤建国没想把尤翩然推出来,反正他这个姐姐想一出是一出,他也不会让她得逞。
他召了管家上来。
#尤建国:去把电闸拉了
管家:所有的吗?
#尤建国:嗯
过了半晌,他一壶茶都见底了。
#尤建国:小姐房里还是没人吗?
管家:是的,她不在
#尤建国:你先下去吧
尤建国无可奈何叹气,真不知道这丫头倔脾气随了谁,尤嘉宦做事沉着冷静,林婉待人得体温和,倒和自己的襄襄很像,眉眼如画,嘴唇如花瓣一样,脸颊两边圆嘟嘟的可爱。
倒是这坏脾气,狠起来六亲不认的架势如出一辙。
灯塔的空气比别墅的冷,尤翩然睡了一晚上回去,就看见别墅里里外外都很热闹,也对,今天是爷爷的生日,往年也这样。
她刚想进大门,就看见两侧的尤幻幻和尤歌迎,与其说她们在帮忙带客人进去,不如说她们在:等她。
她直接走掉了,去了后院的大铁门,摩拳擦掌一下就越过去了。
李晏: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吗?
瑟斯丁亨利大公没有向我透露其它信息了,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些
李晏:尤嘉宦是当年在锡那罗亚州唯一回来的,他是唯一的突破口,瑟斯丁,我不想放弃
瑟斯丁注意安全
他没法劝说他放弃追查那些事情,但也不想他因此送命,都太小了,要做的事情却那么大,让人胆寒。
尤翩然缩在树后,她一动也不敢动,哪怕只有五岁,也知道现在被他们发现没什么好下场。
门厅处,尤幻幻待不住了,她微微空了点鞋,仪态有些不得体的靠在门上。
尤幻幻:这尤翩然怎么到现在都没回来
尤歌迎再等等
尤幻幻:还等!我脚都站出水泡来了,要站你自己站,我受不了了
尤幻幻虽然很想抓住那个讨厌鬼报仇,但还是爱惜自己的脚,她尽量站得笔直,端着架子走进去了。
钟窈妈妈,你去哪了?
尤幻幻:我去帮忙啊,窈窈怎么在这,我不是叫你去陪舅舅吗?
钟窈内心不情不愿,但她还是想要那颗粉色钻石皇冠,这是舅舅从佳士得拍卖会带回来的,如果不是因为它太漂亮,她今天死都不会来。
钟窈舅舅在和伯伯说话,他叫我出去玩
尤幻幻:那你先去找芊芊吧
她摸着她的头,从桌上拿了块翻糖蛋糕给她,示意今天可以吃一点。
尤歌迎都找遍了,里里外外都没看到她,你说她不会是逃了吧
尤幻幻:那个死丫头这么坏,多半是躲起来了,和她那个登不上台面的妈真是没什么两样
林婉当年认识尤嘉宦的时候,还是舞蹈演员,后面成为国家首席的时候嫁给了他,在各个豪门世家眼里,属于戏子嫁富豪的戏码,但对于林婉本人来说,她在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选择成家,生下尤翩然,之后渐渐淡出舞台,不管是对于她自己,还是舞蹈届都是不小的损失。
尤幻幻:你进来的时候看到瑟斯丁王子了吗
尤歌迎他已经到了?
尤幻幻觉得有点大事不妙,那死丫头不在,瑟斯丁王子也不在,如果碰上了,她那张脸,肯定会勾引人。
她东张西望想出去,这时候也不管脚疼不疼了,拉着还在吃蛋糕的钟窈就走了。
尤幻幻:谁叫你把脸吃成这样的!真麻烦
尤幻幻看着她脸郏上的奶油渣生气,手下力道也没控制,把人擦哭了。
尤幻幻:哭哭哭,你就知道哭,你怎么就不能和尤翩然一样
钟窈呜呜呜
钟窈讨厌她,更讨厌尤翩然,为什么她要会那么多东西,钢琴,钢琴谈得比她好,跳舞,只要看一眼就会了,英文还说得那么好,凭什么她会什么,自己就要去学什么,学不好,比不过就要挨骂,明明妈妈也不喜欢她,可却要让她成为她。
尤幻幻:窈窈,你必须好,能打败尤翩然的,只有你!
帮她擦拭完脸,整理好裙子,满意的点点头。
尤翩然这时候已经从后院绕到了宴会厅,在二楼的楼梯扶手上反仰着纵览全局。
不一会儿,就有几个人护着一个盖着黑绒布的箱子托上来。
她的眼里不可忽视的亮起了不可忽视的欲望,泉⽔般纯净的⼤眼睛,镶了⼀圈乌⿊闪亮的长睫⽑,眨动之间,透出⼀股聪明伶俐劲⼉。
当布条被掀开的那一刻,这顶钻石皇冠终于现世。
先前被预估超过“光明之海”价值的钻石瞬时间吸引住了全场的目光,这时,它就是整个宴会的主人。
由两位设计师完成,其中主设计师JAR被誉为国际珠宝设计圈最神秘的大神、当代的“法贝热”,他是位冷(脾)酷(气)无(古)情(怪)的神秘珠宝设计大师,不同于任何一位珠宝设计大师,享誉全球的珠宝设计大师JAR没有任何官方的生平传记报道和大量的媒体采访,全网公开流传的JAR本人照片基本也就两张,分别是青年时期和中老年时期……但这样的人,曾担任了尤兰国际长达十年的珠宝首席设计师。
他以紫色天然钻石勾勒出交缠缱绻的轨道,轻盈托起2颗水滴形粉钻主石,圈边淡雅的紫色与粉色珠联璧合,柔美之中亦不失灵动,其余小巧的天然粉钻厘石铺陈出微微拢起的花瓣,衬以色调柔和的玫瑰金镶座,尽显花卉的甜美色泽,散落的天然紫色钻石簇拥成点点花蕊,梨型切割与圆形切割天然钻石错落,营造出自然写意的氛围。
副手中国设计师 Anna Hu在周身塑造出一只展翅翩飞的蝴蝶,蝶身由一颗1.62ct三角形天然黄钻镶嵌,达到 Fancy Orange Yellow 色级,跃动耀眼的金色光芒,双翅则以黄金搭配天然钻石密镶,流转的缎带装饰衬托出蝴蝶轻盈的身姿,当绚丽的天然黄钻与夺目的无色天然钻石交织,无尽生命力迸发而出。
其中两颗钻石主石分别是尤建国在1994年瑞士日内瓦的佳士得拍卖会以总价740万美元拍得的19.66g粉钻和1995年苏富比拍卖会以600万美元拍得的7.37g浅紫色粉钻。
这是被注定做成皇冠的两颗钻石,是尤建国打算送给尤翩然的成年礼,但他等不及送给她时,那个小丫头明明很喜欢,很想要的目光,却拒绝了。
尤翩然此刻看到这顶皇冠正吸引着所有人的眼球,是绝对万众瞩目,令人艳羡的存在,她笑得捂住了嘴,眼睛眯起像一条月牙儿似的弯弯的细缝,再配上她那两个小小的酒窝,一股比山泉瀑布还激烈的生命启示在她身上油然而生。
瑟斯丁:真是太漂亮了
瑟斯丁:晏,你说呢
李晏看着她两边细长的睫毛下,闪动着一对深潭似的眼睛,天真烂漫,充满着孩子的稚气。
#李晏:嗯
瑟斯丁:可这顶皇冠的头箍尺寸也太小了
瑟斯丁:只能给小孩子戴戴吧
#李晏:它本来就是尤兰国际掌权人送给下一任继承人的物品
瑟斯丁:继承人!你们家族这么快就选定继承人了?!
#李晏:看见对面楼梯趴在扶手上的女孩子了吗
瑟斯丁王子伸长脖子往上看,眼睛陡然瞪大,发出“OMG”的惊叹声
瑟斯丁:她太漂亮了,和公主!哦不!仙女一样!
李晏撇撇嘴摇头,又一个被她无害面孔迷惑的人。
彼时十岁的金沫洋和尤翩然是玩得最要好的朋友,她走到尤翩然身边,感受到少女颤动的身子,不解的看向台下。
金沫洋:明明就很喜欢,当初为什么要拒绝?
尤翩然拒绝?合理的拒绝是为了在某些时刻更好的得到
尤翩然看到钟窈的脸了吗?
金沫洋当然没有错过她那个远房亲戚的小女孩的脸,渴望想要的眼神已经溢出来了。
其实何止她,在场所有的贵妇,千金,小女孩,就没有人不想要的。
那些虎视眈眈,寤寐求之的眼神,心急如焚,蠢蠢欲动恨不得占为己有的心态,焚烧了整个宴会厅。
金沫洋突然有一瞬间明白了什么,她眯起眼打量着昨天还气势低迷,今天战斗力爆表,精心打扮的尤翩然,觉得她还真是欲迎还拒。
金沫洋:这么有自信,尤爷爷会在被你拂了面子的情况下,再当众给你一遍?
尤翩然当然!
她当时说得可是:我现在不想要。可这不代表她不要
金沫洋:嗯,你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尤翩然呵
两人听着台下的人盛赞,尤建国接过话筒,开始讲话了,他每说一句话,尤翩然的嘴角就上扬一分。
尤建国:那我今天就是要将这顶皇冠,送给我的外孙女,尤翩然!
这一瞬间,台下的人用力鼓掌,女人们的脸色扭曲,男人们承受着她们的怨气,毕竟是自己没本事。
而尤翩然,像奥斯卡颁奖现场一样,在光亮如炬的聚光灯下上场,粉色拖尾纱裙和这顶皇冠相得益彰,她似乎早有准备。
尤翩然谢谢爷爷,祝爷爷吉祥如意掸浮尘,花开富贵到如今,⾦⽟满堂爱⼦孙,福禄寿喜满乾坤,海屋添筹古来稀,年华筵寿童颜⾝!
她稚嫩娇柔的嗓音把这段话说得格外响,格外甜,直接说到了尤建国的心里,让他老人家心里跟灌了蜜糖似的。
其实,尤翩然的哄人功力从小就深厚,长大后就变成了,她想不想,愿不愿意哄。
金沫洋在二楼看着,边笑边拍手。
金沫洋:果然是小孩子心性
她当初拒绝尤爷爷,不是不想要,而是不想在那个情况下要,她要尤爷爷当着所有人的面,在一个盛大的场合,送给她,真是一个极具虚荣心和享受万众瞩目感觉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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