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七）

肖洒望着他的眼睛，张了张口最后，他主动攀过叶生的脖子，软软的嘴唇在叶生脸上落下深深的一吻，牵着叶生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

“叶生，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他认真的看着他，眼里不掩饰的期待着他的答案

叶生摸着他的头发把他搂进怀里，下唇抵着他的额头:“很久以前”

“多久”

“你去英国之前”

肖洒心跳露了一拍，他起身盯着他:“你……”

“你还记得，你回中原前对我说过什么话吗”

一瞬间，所有的回忆涌上脑海

那一年，他还没被送回中原之前，他曾和叶生一同约定去看了外滩傍晚的晚霞，回去的路上，叶生停下脚步看着他，肖洒见他不走，也停下步伐:“你怎么了”

“你，明天有事吗？”叶生小心翼翼的问他

“怎么了”肖洒大方的拦过他的腰，叶生被他搞的往他怀里一撞，脸瞬间红了

“我想，明天晚上有事找你”叶生道

“好啊，你定时间，我一定来”肖洒道

“那，明晚六点，我在这里等你”叶生道

“没问题”肖洒笑着往前走了几步“那说好了，我不来你不准走啊”

后一天，叶生如约来到这里，但肖洒没有来，他听着肖洒的话一直在这里等，等肖洒来找他，最后，只等来了肖洒回中原的消息

之后，两人少年的情意止于晚霞，止于外滩，之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

————

“你……你一直在等我？”见叶生没有说话，肖洒心里立马明白了一切:“你是不是一直在怪我，叶生”

叶生看他，摇了摇头:“我心疼你，肖洒”

肖洒愣了愣，叶生靠近他几分:“我应该去中原找你，带你走的”

这样，你也明白我的身份，明白我的苦心

这样，你也不用受委屈，受流言蜚语

这样，我们就能好好在一起，不用分开这么久，你也不会忘了我，在火车上，在肖家院子里没认出我

叶生蹭了蹭肖洒的手，放在唇边虔诚的吻下:“赞赞，对不起。”

肖洒含着泪拿开手顺势做到他身上:“不是因为你叶生，对不起，我都忘记了，我……我没想到那时候，就一天时间发生了那么多事，我是被紧急送回去的，我没时间去和你解释，回去的路上，我们出了些事情，所以之前的一些事，我记不清了，是我对不起你叶生”

“赞赞”叶生把他放进被窝里“我不求其他，你开心就好，如果过去让你痛苦难受，就不要再去回忆，至少现在，我能给你我所有的一切，至少能让你快乐的话，我已然知足”

房间里的灯被人关上，只留下床头前小小的一盏，他们在寂静的夜晚等待爱神的降临，等待命运的指向

“叶生，你可不可以以后……”肖洒犹豫了半天，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叶生，你愿意从商吗？”

叶生垂下睫毛，肖洒意识到自己感性上了头，立马将理性强拉回来，辩解道:“当今世道，你看前几次……我不放心……”

叶生握住他的手:“赞赞，开出的枪没有收回的机会了”

肖洒抿紧嘴唇，内心一阵消耗的思想挣扎后，他开口道:“叶生，那你以后，一定要更加小心”

不止是小心他们，你还要小心我

你说得对，开出的子弹没有回旋的余地

可是叶生，你又怎么能明白

命中的是谁，倒地的又是谁

“嗯，我知道”叶生道“不是还要去看地方的吗，今日早些休息”

“好”

房间里唯一的一盏灯熄灭，床上的两个人各占两边，随着均匀的呼吸声，他们都在想，大概对方睡着了吧

窗外的月亮露出一丝光亮，足已照在大地的每一处阴暗的角落，那里是什么，是蹂躏，是罪恶，是践踏

除此之外，在最后一丝月光绕过这里前，一对影子背靠背，他们看不清对方，却能感受到对方的存在，他们拥有着彼此的信仰，他们一点点铸就高台累积，他们撒上至高无上的圣水，那是无数中华儿女的鲜血

今晚，还会是痛苦的夜晚吗

万物早已复苏，如今生根发芽开下的花，传过的花香，渲染了整个盛夏

“赞赞，我临时有会议，我已经派了人随你一起，等会议结束我便去找你，如何？”叶生轻轻的吻了一下肖洒的脸颊，蜻蜓点水一样，弄的肖洒痒痒的，同时正在熟睡的他迷迷糊糊听到叶生这样说，不知不觉就点了头，后来，他又要进入梦乡间只听到了穿衣服的声音，他抬起手就有人握住

“记得吃饭啊，我好困不和你一起吃了，不能不吃饭……不吃饭对身体不好……你去看看有什么想吃的……一定要吃……”他不知道是不是说梦话，只是嘴里说着说着又睡了过去，但手还牢牢抓住叶生

等到肖洒真正醒的时候都要日上三竿了，他抓紧时间洗漱了一番，想起来自己一直在催叶生吃饭，但好像自己都不怎么饿，于是他拒绝了下人准备再给他开灶的请求，随便拿了一些碎食，出了门就看到外面站着一列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要去抢房子呢，肖洒心想

他不让那些人跟上，只选了一两个带在身边，等他到了地方时，他在公司的线人和关系匪浅的几位老董事已经谈论多时了

“如何说”肖洒问道

“还是不同意，他们说至少要把价格涨四成”其中有一人说

“这栋房子我们出的价已经是拍卖上最高的了，他们如今要临时反悔？出尔反尔？”

“少爷，据我了解，是有人也看中了这栋，且价格出的比我们高了不止两成”

“呵，这栋房子一开始就是商场百货，后来被英国人压榨的破了产，怎么，以为自己身处中心位置就能随意运筹帷幄之中了？以为有人出价就能再从中多得到一些？”肖洒盘算道“另一方是谁”

“听说是新入沪的外迁者，不过他们是拿着76号的批文来的，所以，若不是我们提前交的定金，估计此刻已经开张营业了”

“……”肖洒想起昨晚叶生的话“他们在76号有人就能随意拿到运营批文？我看这事叶先生都不清楚吧？”

肖洒带着怒气走了进去，里面不止有卖家还有另一方出价高的买家，肖洒一瞧，呵，也是个趾高气扬的不知道从那个犄角旮旯搬到上海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啰啰

“肖少爷，您别为难我了，我……”

肖洒了然，以他们肖家在上海商道上的地位当然不是这个卖家能惹的起的，所以，真正在和肖家作对的就是他面前这个鼻孔朝天的男子

“刘先生，我明白你的不易，自然不会为难你，可是我也希望你能明白，我和你和谐交流，我拿什么样的态度对你，那你就应该明白如何回应，你和肖家之前已经签订了意向合同，如今反悔，您觉得，是我在为难您吗？”肖洒脸上带着温和，可刘先生却从里面看出来了杀意和阴郁，他吓的抖了抖

这边，不长眼的这个人开口:“你想要什么？几倍的定金我们李家都付的起，我告诉你，这个地方我看上了就是我的，没办法，爷有这个！”他故意把手里的东西往肖洒面前晃了晃

肖家的董事气的要骂他，肖洒倒是平静:“你若有本事便把开这封文件盖章的人叫来，当着我的面，我看他有没有胆再盖一次”

“……你装……”他话没说完，肖洒随手弹起桌子上一颗玻璃珠碰上那人的眼睛，他疼的直叫

肖洒听到楼下的鸣笛声，他会心一笑:“怎么？你若是请不来，我便替你请一个官更大，更有权威性的怎么样？”

随着上楼梯的脚步声越来约见近，肖洒指了指还在发抖的刘先生:“姓刘的，你既然是怕76号，你就应该明白，你真正要怕你被谁才更恐怖，你说是吧，叶先生”

他话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门口，干净的反光的玻璃地上，落地灯旁的门边站着一个身形高大健硕的男人，一旁的王远不管李少爷的吼叫上前就拿走了他的营业文件

“先生，这是张队长的印章”王远口中的张队长，不过是一个刚从外省被日本人调过来安排在76号行动特务队的一个队长

“刘先生，一个小队长的盖章你也被吓到了？那我若是拿出行政长官的盖章呢？”肖洒抱肘好笑的看着他

“合同签了吗”叶生走上前“签了就让王远拿去公证盖章”

他有意补充了一句:“我亲自盖，盖我的章”

这下，全场屏住呼吸，李少爷再怎么愚蠢也知道叶生是谁的，如今这一下子，一个小队长的章和一个76号执掌人的印章，毫无可比性

“那么刘先生，价格还按之前的算，我也不要你赔付的任何违约金，我们可以签合同了吗？”肖洒低身看他

“可以可以可以”刘先生整个人紧绷住，现场的气氛在叶生到来后瞬间坠入冰窟，每个人都是小心翼翼又胆战心惊的，生怕哪一个动作惹到这位人物了

合同签完，王远动作很快，叶生当着众人的面亲手盖了章，就这样，直接拿到永久营业的文件的肖洒以及这栋房子直接跳过了试营业和监管期。

“先生，这张纸？”

“拿去烧了”车上，知道肖洒没吃饭的叶生正拿着一笼小笼包喂着肖洒吃饭

“还有，彻查76号和海关运输相连的一切有关人员”

“那么张队长……”

喂到肖洒吃最后一个的时候，叶生把碗里的粥吹了吹，确保不会烫到肖洒的情况下才喂给他，肖洒正咽下米粥，就听到叶生不紧不慢的说道

“毙了，喂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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