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评是一种会让人进步的东西。前提是批评是客观的。批评来自有权威、有经验的一方。比如上级、老师、长辈。
批评的人是丁程鑫,他没有一点符合。
他比自己活的时间短,比自己来得晚,他的批评也一定是主观的。有时候都不能叫批评,而是故意让他不爽。
所以他不可信,他的话不听也行。
叶安妮这样告诉自己,但他用力反驳自己的时候,也暴露了过分在意的事实。
“哥这里是不是太刻意了?”丁程鑫指着屏幕,刚好是叶安妮中心位的部分,他会被镜头放大一段时间,于是他看到缩小版的自己,被丁程鑫的指头按着跳舞。
“哥的表情,好奇怪啊。”丁程鑫补充,笑眯眯的,语气也天然无害。
自从两个人关系改变之后,叶安妮把丁程鑫的话一律打成“故意惹怒他”的性质。可是他每次都会上当。
好几个摄像机和工作人员对着他们,录制reaction,他现在是“摄像机人格”,不允许做出不体面的事。但他因为丁程鑫的语气很恼火,想打他。
心中已经在和丁程鑫扭打,表面上却做出了完全相反的动作。伸手抓住丁程鑫的手指,挪开屏幕,笑容还在,伴随着“哎,开什么玩笑~” 撒娇一样的声音。
之后他也一直握着丁程鑫的手,在手里把玩。丁程鑫没看他,也没有反抗。
回去之后,叶安妮洗了三次手,每次都用消毒洗手液。
不过很快又白洗了,立马去摸手机,打开刚才大家一起看的视频。拉进度条,寻找被丁程鑫划重点的瞬间,再反复拉回,观察自己的表情。
没问题。
“是不是太刻意了” “好奇怪啊” 丁程鑫的声音又响起来,从左耳传到右耳。
叶安妮看到的自己像鬼畜了一样,一直在重复、闪现。他的手没有离开进度条,他开始逐帧观看自己的几秒。哪里有问题?
为什么要听他的话?他算什么东西?他说有问题就有问题吗?
叶安妮眼睛有点胀,用力眨了眨,手下一划,进度条猛地拉远了,碰巧停在了丁程鑫的画面,五分之一的概率,却是百分之百的烦人。偏偏还是他讨好的,眨眼睛的样子。
他决定亲自去问丁程鑫,有没有答案无所谓,重要的是不能只被他玩弄,而他因为得逞在背地里暗爽。
推开房门的时候,看到丁程鑫盘腿坐在地板上,地上有很多包装袋。手里拿了一个面包,正在吃,床上还有一个没开封的。
他不清理垃圾、坐在地板上的行为,叶安妮又觉得烦躁,讨厌。尤其看到他吃这么多东西,知道他即将要做的事。
“能不能别做这种事了,真的很恶心。”
“嗯。”
丁程鑫还在往嘴里塞面包,点点头,敷衍得很明显。嘴里的还没咽下去,又拆开最后一个,跃跃欲吃。
叶安妮觉得不够,又说:“你有种一整天都别吃东西,暴饮暴食又清空就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自制力这么差,滚回去重新修炼吧。”
丁程鑫把最后一块面包咽下去,终于可以说出完整的话。
“嗯,哥说的有道理。”
以前结识过每一句都先否定的朋友,对话总以“不是”开头,反驳你的观点,之后说出来的,又和你的差不多。这种人让叶安妮觉得生气。没想到每一句都好好答应、以肯定句开头的,也让他生气。
因为他的答应毫无信用,他并不会听。
“开心了吗?”
“?”
“说完了,可以走了吗?”丁程鑫站起来,从抽屉里拿出透明手套,“我要做你讨厌的事情了,不想被恶心到就快走吧。”
“做啊。”叶安妮抱胸靠墙,“又不是没被恶心过。”
丁程鑫不会在卧室做,他的常用地点是卫生间。为了避免味道传出来,他会关上门。不过每次吐出食物,他都会迅速按下抽水,来不及有味道。呕吐和呕吐物的声音,和抽水声一前一后,反复响起好几次。
他的手会插进喉咙,在身体起伏的时候又迅速抽出来。即使不去看,根据呕吐和咳嗽的声音,也能想象他的行为。
叶安妮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感到害怕。因为他看起来很痛苦。
他还记得丁程鑫被他发现时表现得很慌乱,赶忙站起来,迅速盖上马桶盖,再把秽物冲走。转身不让自己看他的脸,匆忙漱口,抬手时手背打到洗手台,“砰”的一声巨响,听起来很痛。
漱口时动作太急,他被水呛到,撑着台子一直咳嗽,从后面看过去,他突出的脊柱狼狈地震动。叶安妮眼睛红了,想抱住他。
他没有上前,想用请求的语气,一开口声音却在颤抖,出卖了眼泪。
“能不能不要做这种事……”
丁程鑫也哭了。他没有转过身,但他原本紧绷防备的身体,有一个肉眼可见松懈的动作,肩膀垮掉,随即开始一耸一耸。
叶安妮知道,比起行为本身,催吐更是一种疾病。他不想弟弟在刚出道的时候就染上这种损伤身体的顽疾。但他不知道怎么办,只徒劳地想让他不要做这种事,不要伤害自己,不要痛苦。
现在他却说,不要做了,因为真的很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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