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今天,在已经坐了一个上午之后,当他视野里的黑点动起来,他也以为只是眼神又出了问题而已。
可身边人却忽然叫起来——
“我靠,我看见谁了?”
严浩翔在店里问:“有顾客了?”
“不是,不是!”贺峻霖先站起来挥挥手,又一把抓上鹿言软手臂,说,“你怎么还发呆,你快看看,你看那个是不是……”
鹿言软这才意识到那个黑点是自己在移动的,不是他眼神盯出了问题。他连忙回神,站起来踮着脚往远处看,看了一秒,两秒,三秒后。
他终于扬起嘴角,笑了出来。
“天。”
他说。
“终于来了,等死我了。”
他丢下板凳,飞奔至路边,那辆黑色的摩托车在他面前精准停下。骑车的人没有给他头盔,而是伸手揉揉他的头发,问:“怎么也不去理发店改改?”
鹿言软得意洋洋地甩甩头,左腿一抬便跨上了车。
久违的摩托车轰鸣在他耳畔响起,迎面吹来的风升了温,灌进衣领也不足为惧。他们冲到白滩绕了一圈,看见朱志鑫停在那里的小面,和后备箱里装满的土特产。又冲到白滩边的堤坝,吃了满嘴的咸湿海风。
沿着不大的城跑了好长时间后,他们绕过车厂药店和早餐铺,最终停在了那个已经空掉的修车店门口。
“店呢?”丁程鑫问。
“卖了。”鹿言软说。
丁程鑫笑起来:“你们倒是瞒得辛苦,谁都不告诉我。”
鹿言软不依不饶:“哥还不是瞒着我计划回家的,说什么呢。”
好像是没什么可说的,他们之间没说的话很多,不需要说的话更多。他们是默契的恋人,可以默许这场冬季的短暂离别里只存在一句干练的“新年快乐”,就更能相信你会再来找我。
鹿言软拍拍他的肩膀,说:“走吧,别在这儿停了。”
丁程鑫问:“又去哪儿啊?”
鹿言软膀子一抱:“哥带我出去玩儿,哪儿都行。”
拧动车钥匙,松离合,挂档,轰油门。
摩托车瞬间朝前飞驰而去,鹿言软抱上丁程鑫的腰,他们一起冲上了最宽阔的那条街道。他摘了围巾,剪了短发;他读了短信,刚回过家。他们在憋闷冷漠的冬日里相遇,又终于在摩托车轰鸣中重逢。
他们在一个宽敞的路口停下,路口边有一个草绿色告示板,上面的字又土又显眼。疗养院死了个女的,个子很高,我被送进来的时候医生抬着大担架,女人仰面,罩着一层白布,我故意去踩白布落在地上的一角,露出女人庞大的尸体。
大概得有一米八多吧,自杀死掉了。
新来疗养院的要去见院长,慈眉善目的老头,进门要先给他磕头,不听话要被剁手指。被判断精神有问题,所以要送进来,还要听话,不然会死。我跪下来,给他磕了个头,院长摩挲我的头顶,很虔诚地亲我的额头。
院长问我,你叫什么,言软。
不明所以,既然知道还问什么,难不成要问完整的名字,我恭顺地低下头:我叫崔言软。
院长说,不,你叫言软。窗外有白裙子闪过,好像大晴天坠于地面的闪电,院长室窗帘也是白的,如果不是我看得仔细,还会以为那只是窗帘。院长说,来到这里,就没有姓氏了,大家都是疗养院的坏孩子,要等待拯救。
我犯了错被送进来,我年满十八,却偷抹了妈妈的口红,妈妈大惊失色,说我是个疯子,把我送进来。
言软的病症是爱美,疗养院一定会把言软的病治好的。
医生给我指明了房间,很宽敞,床都是相连的,大致一扫,得有四十张床。房间很喧闹,没人注意我们来,有一张床聚集了很多人,我起初以为他们在聚众赌博,或者掰手腕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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