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言软又说了一遍:“我很爱你。”
下一刻,丁程鑫还没来得及有反应,或者说那太阳还没完全跳出海平面,鹿言软就完全扑过来抱住了他。
鹿言软的臂膊圈在丁程鑫脖子上,圈得很紧很紧,像是要避免某种离去。他将嘴唇贴在丁程鑫耳侧,极力呼吸却说不出脑海里盘算了很久的措辞,又幼稚的相信这些话语能渗透皮肉,传递到丁程鑫的心里去。
他想说。我是十足胆小鬼。我躲在妈妈走后的修车店度过很多年岁,用长发惹怒痛恨的男人,不还手只是想惩罚小时候不敢保护妈妈的自己。我的抵抗都是小打小闹,你说我头发落下来挡视线,可我没告诉你,我的世界本就只有眼前那一点点沙土地。
他想说。我不是把你当虚空后的情感代替,我更不会怪你。是我自己想跑出来玩的,我第一次见你就想跑出来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如果问你,你一定也不知道的。
他想说。他想说。
最后也只能说一句荒诞突兀的:我很爱你。
那是鹿言软用尽全力维稳的幽闭生活,和一个用尽全力粉饰的漂亮梦境。后来生活烂掉了,梦境碎成渣了,鹿言软却兴奋不已地抱着这个可以被称为始作俑者的人大说特说爱。
爱冲动,爱极端,爱贪婪,爱粉饰太平。
爱什么也不是,爱是爱上丁程鑫的鹿言软。
-
他们几乎睡足了十二个小时,以至于醒来的时候睁开眼,和闭眼看到的世界没什么两样。
天已经完全黑了,没有光穿透窗帘,房间里更是黑得彻底。丁程鑫先动了动手指,左手被鹿言软的半个身子压着的,动不了,就用右手去抓着手机过来,当成光源用。
八点二十。短信两条,一条是约拍单主发来的反馈,一条是妈发来的,说都要过年了,今年回来吗。
他看了半天,本来条件反射该是不回复,却没来由的多看了几眼,甚至算了一下日子。
再往上翻翻,其实前面还有两条,几天之前发的,他都没回。
这么想来好像又该回一条,就抻了一下手指,开始打字。不过打得很慢,因为每敲击出一个字他就会想到那个想象中的搜索地址的小鹿言软,心里好像就会被拧一下。
鹿言软的声音在刚醒的时候简直奶成了小孩,小小声在耳边响起:“哥。”
“啊?”丁程鑫骤然放了手机,看向被子里那个人,说,“醒了啊?你知道几点了不?”
鹿言软一猜猜了个大的:“我们睡了几天?”
“……”丁程鑫哽了一下,说,“半天,八点多了。”
鹿言软轻巧笑道:“那还好嘛。”
“点外卖吧。”丁程鑫被子一掀起来了,拍开灯后又冷得立马调高暖气温度,“手机在你旁边呢,你自己看。”
鹿言软伸了个爪子在床上拍了半天:“哪儿呢?”
“不是在你跟前吗?”
“我说我的,这不是哥的吗?”
“就用我的点啊。”丁程鑫走到电视柜前面拿起来一个白色的小板子,“你的没用,电都没有。”
鹿言软又笑了,傻乎乎的,丁程鑫白他一眼就拿过去帮忙充电。鹿言软把被子上还亮着屏幕的手机拿起来在眼前看了一眼,还留在短信界面,伸手要退出。
可对话框里还有字:对不起妈,应该不行,我这边工作还
……后面没打完。
但鹿言软扫了一眼就知道,后面是丁程鑫要编的理由。
丁程鑫给他的手机充好电之后就进卫生间了,鹿言软看了一眼卫生间门,开始往上划聊天记录。每次对话都开始于一句对方的“什么时候回家”,被丁程鑫以各种理由推诿之后,可能会产生关于别的事情的对话,也可能没有。
他随意划了几下手机屏,停了。退出短信后台打开了外卖软件。
丁程鑫是没想到这外卖袋子里会拿出来一把剪刀。
“我买的。”鹿言软啃着鸡腿随意地说,“一会儿剪个头发。”
丁程鑫愣了半晌,问:“你要剪头?”
“啊。”
“啊?”丁程鑫是真的不相信,捏着鹿言软的下巴让人抬头,“你确定要剪头?”
鹿言软油着一张嘴笑:“一时冲动。”
丁程鑫没话说了,论冲动他俩都是数一数二的,面前这个比自己还要更胜一筹。他只能捏着手指问:“谁剪?你自己?”
鹿言软做了个“请”的姿势,说:“哥帮我。”
丁程鑫忙说:“哎哟你自己出门剪吧,我不行。”
“都说了是一时冲动,现在都没店开门了!明天又不一定想剪了!”鹿言软举着鸡腿叽叽喳喳闹意见,“不行,就是要现在,哥您好好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剪头发。”
丁程鑫没好气地嘲他:“你当我除草呢,要多大力气啊。”
鹿言软理解能力两百分:“哥同意了?”
丁程鑫:“……”
他自己剪过头发,但是仅限额发,从来没碰过一整颗头。当鹿言软自发裹好床单在镜子面前半蹲好的时候,丁程鑫哭笑不得的心情已经冲上顶峰了。
“鹿言软。”丁程鑫郑重其事叫他全名,“你愿意将你的脑袋托付给我吗?”
这傻小子笑眯眯的:“哥,我俩都亲过了。”
丁程鑫一怔。
鹿言软又说:“还没全睡过。”
“神经病。”丁程鑫拍他脑袋,“我说我剪不好,剪成什么样你都忍着啊,准备好买帽子的钱吧先。”
“我都能忍,就是怕哥不能忍。你不会嫌我丑骑摩托车跑了吧?”
丁程鑫笑起来又拍他一下:“有病。”
便开始动手。丁程鑫最擅长剪额发所以从额发剪起,细致的修剪了半个多小时才终于露出了鹿言软的两只眼睛。那一对眸子亮闪闪得跟灯泡似的,丁程鑫瞧了两眼,脱口而出:“完了。”
鹿言软不解:“怎么了?”
“该最后给你光明。”丁程鑫说,“这样你就看不见我其他地方剪成什么狗屁了。”
此时的鹿言软还不知道丁程鑫会一语成谶,单纯无辜地眨眨眼:“哥剪成什么样都行。”
丁程鑫听着都怕:“我真不行。”
“不信。”
“你马上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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