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被一个女人牵着走在路上。
那个女人披散着头发,神色疯癫,抚摸着王一博的头,嘴里嘟囔着什么。
小王一博有些害怕地抬头,看向他的母亲。他的母亲与旁人的母亲不一样。他从小就知道的。
“一博,乖宝……”女人带着哭腔道,“你要跟着妈妈,不能离开妈妈哦。听话……一博……妈妈只有你了……”
王一博困惑道:“可是……还有爸爸和哥哥,他们也会陪着妈妈的……”
话音未落,女人就一巴掌扇了过来,神色恶狠:“闭嘴!你哥哥?他阻隔了我们母子俩,把我关在那么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不准我们见面,你爸爸更是一个不中用的东西!只会喝酒出去玩牌,年轻时候用我的钱,现在就用你哥哥的钱!你以为你哥哥是你的亲哥哥吗?他根本就是那个男人在外面留下的贱种!住着我的房子,他也配!”
王一博被她打懵了,眼泪唰地一下就下来了。女人见儿子哭了,眼睛闪烁了一下,道:“一博?你没事吧……妈妈不是故意的,你别怕妈妈……”
王一博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点,却还是被女人捕捉到了,她抓住王一博的手,死死抓住。
“你为什么要退后?”
“我没有……”王一博哭着摇头。
“你有!你是不是也怕我了?你也怕妈妈了?你也要离开妈妈了是吗?啊!不然你为什么要退后呢?”
王一博哭得很大声。他不相信面前的这个疯女人是他的母亲。在他为数不多有关母亲的记忆中,母亲是个很温柔的人,会带着他玩他最喜欢的玩具,在夕阳西下时陪他看他喜欢的动画片。
女人已经彻底疯了,儿子的哭声落在她耳里只让她觉得刺耳,无法忍受。
她翻过了栏杆,纵身一跃。
在王一博的面前坠入了一片汪洋。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王一博愣愣地看着。他已经哭不出来了,至亲之人死在自己面前的巨大打击把他压得喘不过气,他抹了抹眼泪,转身逃得飞快。
他跑啊跑啊跑啊。却好像还能听见那个跳了河的女人幽怨的声音:“一博……我的孩子……你为什么要跑呢……你愿不愿意,下来陪妈妈……”
他在断墙边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跑得双脚都起了泡,那种失去亲人的无助和绝望感一股脑地涌上开,快要将他整个人都淹没。
他甚至在想,为什么自己要跑呢,为什么不干脆陪着那个疯女人一起死了,或许他能不这么痛苦了。
发现他的是一对没有孩子的夫妻。他们问他:“你好可怜啊,你叫什么名字?嗯?要不要帮忙给你家里人打个电话?”
王一博颤抖了一下。
“我叫,我叫王一博。我家里……”他的眼泪又下来了。小夫妻以为他家里生了变故,看这孩子可怜便收养了他。
他以为他就这样把以前糟糕的生活甩到身后去了,只是每年母亲的忌日去给她送花时都会不自主地想起当时的场景。
那个决绝的背影。
当着他的面,扑通。
――――――
肖战对他太好了。王一博总是会担心他会想母亲离开自己那样离开。他好不容易才把从前的伤疤掩埋,怎么容许肖战的离开再把伤疤揭开呢。
他要试试肖战是不是真的不会离开他。
他开始试探肖战。
假装醉酒,在深更半夜的时候打电话给他;出去疯玩了一整夜,第二天面对肖战的着急质问却只是说工作太忙不小心睡在了外面;身上沾了别人的味道,却只说是工作上的合作。
诸如此类。肖战都没有离开他。
他愚蠢得像一只傻狗,沾沾自喜地准备下最后一剂猛药。
他找来了林风。并且跟肖战说了分手。
他想啊。你开口,你说句话,你挽留我,我们就能好好在一起了。什么绯闻都是假的,我只爱你一个。
可是肖战面无表情地点了头。
他心里咯噔了一下。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好像玩过头了,但面上仍旧是那副不耐烦的冷漠表情。
他到现在还愚蠢地觉得,肖战是不会离开他的。
他还记得以前肖战许过他的一辈子,就傻傻地以为,一辈子这么长啊,他们还没到头呢。
可是还没等他想好怎么跟肖战解释把他追回自己身边,先等来的却是肖战跳河的消息。
他的眼前突然就浮现出十二年前的那个疯女人,就那么不顾一切,什么都不要了,什么都不在乎了,然后把自己交给那潭冰冷。
这像极了从前。
王一博不相信这是真的。肖战说过要陪他一辈子的,怎么可能,就这么食言了。
可就像林风说的。他的永远到头了。
他把他的一辈子结束,就算是信守了那个可笑的承诺。
王一博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肖战这种温柔到愚蠢的人呢。他的温柔都给了王一博,还愚蠢地相信另外一个愚蠢的人会回头。
他还是没等到那一天。
就算是这么温柔的人,决绝起来却这么要命。
王一博终究,还是把他的光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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