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小月亮

青砖往上，青苔从生，雾气蔓延整条石阶，朦胧得叫人分不清虚实。

陶阳记不清自己是第多少次走上这条路了，梦里他见到缚月在路的终点等他，一如往常，笑颜如花。

但直到终点，他终究没有见到她。

身后的小沙弥出声提醒，“静龄师兄，和慧师太邀您午间小叙。”

陶阳点点头，“我知晓了。”

他重新踏下青阶，一步一步，几乎没有什么声音，雾气在阳光下一点点消散，他忍不住伸手抓握，却什么也握不住。

青灯古佛，也渡不了他一梦。

和慧师太身后跟着一个他很熟悉的人，但陶阳只是微微颔首。

郭麒麟率先开口，“陶阳，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青年本就抽条一样长，才半个月不见，郭麒麟只觉得陶阳好像成了水中细长的芦苇，随风飘荡，无止无休。

他面容平和，“小僧法号静龄，还望施主成全。”

郭麒麟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缚月无法进入古庙，他该如何让这二人见一面呢？

“好，静龄，你能随我出来一下吗？我有很急的事情想找你说。”

陶阳只是摇头，“庙中安静，可得一叙，施主请讲便是。”

郭麒麟要被他气死，也要被他急死。

从缚月葬礼上回来后，陶阳就跟师父请辞了，没有跟任何人商量，便出了家，来到了这里，一呆就是一整年。

郭麒麟不知他会是如此痴儿。

可缚月已经离世了，他这样折磨自己，又是何苦。

和慧师太早就离开，郭麒麟急道，“你出家不就是因为缚月么？我现在要告诉你，缚月回来了，她就在外面等你！你还要不要当这和尚？嗯？”

他抬眸，看到陶阳愕然又不敢置信的模样，心中隐隐一痛。

陶阳则好像感觉自己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奔出寺庙之外，可人影憧憧，他如何也找不到他想要看到的那个人。

没有，这偌大的世界里，他要找的那个人，早已不复存在。

郭麒麟气喘吁吁地跟上来，想吐槽他，可见着他这样涣散失落的模样，又于心不忍。

“你先别急，情况有些特殊，但我没有骗你，缚月真的回来了。你伸出手来。”

陶阳只是呆呆地让他操作，

花瓣浸了血，郭麒麟让他抬头，他便茫然抬头。

郭麒麟轻声说，“缚月就在你面前，你看到了吗？陶阳？”

陶阳看着面前，什么也没有，他看不到缚月。

又是一场梦吗？一场梦里也什么都抓不住的悲剧？缚月在哪里呢？她正看着他吗？

郭缚月也泪眼婆娑，对他如此反应感到心痛跟茫然。

他瘦了好多，眼神也呆了很多，没有以前那样活泼了。

他看不见自己。

缚月只感觉自己的心也空了一块，那里开始下雨，生长的生命开始无尽枯萎，眼前的人影慢慢模糊，她听不见外面的声音。

只记得陶阳曾偷偷拉她的手。

“小月亮，等你好了，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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