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星系

是夜。

布德一身轻装站在浮空山顶，俯瞰着帝都繁华夜景。

“反重力真是奇妙，他将我对星球的逃逸速率，完全转换成了具有多大的弹性力度。”

以往的布德若想要制空，必须得撑开雷神法领域，以领域边界为飞行高度，哪怕他可以抵消星球的部分自转速度，在地面上快如闪电，也只能飞这么高，在地面起跳的话，还可以飞得更高，但那毫无意义。

现在不同了，他改变了雷神法的运作方式。顿时，布德就被凭空抬起，有一双无形之手托举着他，随着这套系统分配到更多权重，人也越飞越高，到最后维持在略超过一点星球逃逸速率的水平。

“真是太轻松了，这点精力消耗比起从天地中汲取的能量而言，完全不值一提，若是站在流域进行沟通（能量流动的节点），更是能不耗费丝毫力气。”此前布德只是作为一个单纯的武人，但下午看过国师的表演后才意识到，知识在切实改变力量的使用效率上，到底有多大作用，也许可以学习一下那种思维方式。

他在晋升四阶时都没有这么直观过，更多的，还是靠意志力硬抗以及安可的帮忙。

随着力度加大，人也越飞越高，反重力系统分配的能量越多，弹射的越快，到了最后直接开启了四阶血脉，全身上下保持着高度活跃，直到速度抵达某个界限，连四阶的身体素质也难以忍受的时候，布德开启了场域和偷师过来的电磁护盾。

该护盾区分于人体场域和阵法防御，属于电磁学知识的另一种应用。它可以防御各种带电粒子，对于带电的实体也能有一定效果，这就是安可能够防御金属子弹的真正原因，在阵法的增幅下，电磁护盾的功率先天被拉的太高，才导致各种子弹失效——它们本应具有一定的穿透力。

他以身体素质、四阶场域、电磁护盾以及帝具铠甲等四重防御护身，总算顶住狂暴的对流反噬。

由于分配给反重力系统的能量足够多，布德顶着风暴笔直上升，只花了一刻钟就到了对流层，如果没有适应期，还能飞得更快。

此刻布德深切意识到什么叫踩在巨人的肩膀上，反重力系统就好像是一双鞋，能够踏在无形的星球磁场上，在他望向地面的时候，看到了一整个星球，它是多么庞大宏伟！而自身又是多么渺小。

星球本身就如同一颗身处黑暗中的宝石，另一面被太阳照射的表层，折射着灿烂的光辉，挂在这星空之中，是多么的美丽！

更别提穿过平流层和中层，抵达暖层和散逸层后，直视太阳时的感受。

他跨越了好几个时区，追上了早已下山的夕阳，出现在视野中的，赫然是一轮磨盘大小的日轮，其光亮无比强盛，看见它的第一眼，大脑内部的视神经就传来灼热感。

布德慢慢回忆起从观星台上传的数据报告——太阳距离他们所在的星球最远时约有1.53亿公里，其体积130多万倍于他们所在的星球。

根据这个比值，布德自己就能算出来太阳到底有多大，这让他战栗不已，以至于久久无法回神。

深邃的星空太过浩瀚，人类也太过渺小。

这一数据经过观星台不间断的观测，再通过众多计算校准，其结果，显然是不可能出错的。

它要比安可上一世的太阳略大一些，这个星系倒不是前世经典的八大行星系统，而是十二行星系统。有一点相同的是，地球和这个行星都处于第三条轨道上，最外围的四颗星也能观测到冥逆效应。

站在星球散逸层的布德没有再继续向前，他同样对月亮非常好奇，回过头想上去看一看，奈何那颗卫星距他所在位置太过遥远，从这里倒是能感应到它的磁场，但真的非常微弱，不足以让他横渡虚空，想要登陆月球也就成了空想。

安可倒是可以借着阵法之力与月亮进行链接，从而抵达月球。

随着对阵法的深入研究，安可发现，阵法并不是简单的共鸣星球磁场，而是可以与整个自然，整个宇宙进行共鸣，之所以现在只能借用星球磁场，不过是它离的最近，最容易感知。

布德做不到一人成阵，也领悟不到阵法的真意，所以他无奈的放弃了。

“虽然略有遗憾，但也算是古往今来第一人吧？在这里要比在地表看的清楚太多，漫天星光让人充满好奇，以及...那些不停闪烁着的星星，真是让人遐想。”布德闭上流血的双目，让其缓慢恢复。

他的双眼因直视太阳的时间过长，而遭到破坏，仅仅是为了不留遗憾。

“随随便便弄瞎自己可不是好习惯。”

嗯？

布德先是一惊，然后快速转身，看向某个突然散发强烈存在感的地方。

“蟲？！居然是你？给我死来！！！”

布德睁开血红的双眼怒吼道，他甚至不想去问，蟲是如何做到和他一样停留于此的。

“哈！一见面就这么热情我可受不了，还是省省吧。”蟲不屑的一笑，随即化作无数肉眼不可见的虫子消失在原地。

“你跑不掉！天雷滚滚！”

轰！

原地凭空一声雷响，把本就稀薄的逃逸层震开，紧接着就是一股扭曲的涡流自下而上涌来，弥漫在本不该出现雷云的地方，天空中顿时出现了奇异的气象。

噼里啪啦～！

随着一阵狂暴的雷霆显现，空气中绝大部分虫子都被杀死。

“该死的，真是扫兴。”

布德仔细巡视四周，却只能看到焦糊的虫尸，以及早已远去的淡淡气息。

“你以为我不敢追吗？我偏要去，哪怕天涯海角。”血气上涌的布德想都没想，就沿着故意留下的气息追了过去。

蟲的嘴角微微翘起：“还是你好算计，不像某位国师，心思太多。”

要说他为何这么做，自然是有着他的理由。蟲在四处探险的时候，某一天突然被天上某处不和谐的光线扭曲现象所吸引，仗着极度膨胀的自信，他径直飞了上去，却不成想，碰到了此生最难缠的对手。

那是一头颜色浅白，头有独角，背生双翅，腹有四爪且肌肉虬结，全身鳞片紧密有致，长有两百多米，被他命名为“苍古龙”的超级危险种。

这头苍古龙时刻傲游在天空之上，以日月星光为食，其体表自带气息遮蔽和空气折射，如果不仔细观察，甚至难以发现，只会认为它是一朵随风流动，若隐若现的云。

两者第一次见面，就让蟲就吃了一个大亏。

因为从他身上散发的毒虫，刚踏上它的体表就被控制，短短时间就被反过来汲取了血脉智慧，它的气息变得更厚重了！

这无不说明苍古龙在血脉之力上走的比他远太多，这让蟲难得兴奋起来，他要不惜一切代价夺取苍古龙的生命精华来提升自己，哪怕只是一滴血！

它们在几万米的高空上大打出手，一直到蟲筋疲力尽也奈何不得这条老龙，它的体能太强劲了，这让他感到无比棘手。

毒脉之力不以摧毁见长，难以有效的贯穿苍古龙的外皮，连腐蚀都做不到。

近身战更不可能是野兽的对手，在双方同阶的情况下，人类很难正面打得过皮糙肉厚的超级危险种，唯一能依靠的，只有智慧！

期间不管蟲使出什么招式，都被苍古龙一力破万法全部破解，靠的就是绝对霸道的血脉掌控力。

这种控制，比他的毒脉控制术还要强劲，不仅一滴血都未拿到不说，还反过来被打的抱头鼠窜，虽然杀不死他，却也让他的脸色难看无比。

不得已之下，蟲只能先行撤退，在远处吊着它，一直到几天后，散布在周围的“侦查兵”发来报告说：遭遇了特别标记目标。

他的眼神一亮，地表之上能有这种实力的人再清楚不过。

一个是布德大将军，另一个则是年轻的国师，这两人都是被标记过的目标。

这种标记不是感染对方，而是改写自己。

所有虫子的基因都被他写入了对布德和安可的警示，只要看到就会发出提示。

“该死的蟲，你跑不掉！”布德的怒吼自远方传来，只是几个眨眼，就追上了停留在空中的蟲。

先前的情绪太过愤怒和仓促，以至于布德没有太在意蟲的制空方式，此时凝神看去，只见他的身体时聚时散，聚为人，散为风，毒雾和毒虫混合在一起，宛如墨水飘在空中，却不会被风吹走。

这样的飞行方式与布德大相径庭，再一次刷新了他的三观。

“哈，没想到你这个固执的老古董还有勇气追来，想好付出什么代价了吗？”蟲一脸高傲的挑衅着，虽然他不屑于说谎，但这不意味着就要把话说全。

“废话少说，吃我一拳！”布德将感知扩散到极限，雷神法领域也随之张开。

霎时间，他的全身就覆盖了一层雷光，电弧跳动不止，在那阴沉云暴的天气下，更是宛如天罚之神，其势汹汹，即将审判罪恶之人。

啪！

不知何时起，蟲浑身血色如虹，轻描淡写地接下这一拳，无视了朝他溅射的雷霆。

“这点把戏也未免太过小看我了！可不止是你有长进，哈！”

拳矢带起的狂风吹动着双方的发丝。

“这是......你真是个疯子！”布德直视着对方，突然有些看不透他了，虽然他也从来没有看懂过。

“哼，吾之意志凌驾于万物之上，哪怕是人体之暗也要臣服！”

蟲将自己的身躯完全改造了，他的身体现在由无数大大小小不同功能的虫子组成，肉体具有的基本单位——基因，已经被完全取代。

不，不能说是被取代，而是...隔离，就好像大海上的孤岛，利用虫子间接操纵基因，致使基因们失去了整体联动，又被虫子那空白的思想再次过滤，心魔想要纠结身体野性一起发难史再也做不到了，难度平白降低无数倍。

现在，蟲的意志操纵着全身上下兆亿数的虫子，说是虫人也完全不为过！

这些虫子内部的细胞确实是由基因组成，但这些基因物质不再能够影响到他，哪怕死去，也只是损失掉某种功能的虫子而已，它们可以自我复制、雌雄繁殖、寄生繁殖、甚至干脆是分裂繁殖，它们以遇到的所有东西为食物，哪怕是空气中的微生物、阳光、各种宇宙射线。

可以说，蟲本身已经变成了生物巢穴，一种各司其职，完全替代人体功能的有机体生物主巢，不管是大脑、肢干、内脏，还是血液、骨髓、干细胞等等，所有人体有的功能都被特殊的虫子所取代，甚至干脆摒弃了累赘和不必要的功能，比如出汗之类，他的思考方式也异化成更适应虫巢的模样，千万线程可以同时处理不同的思考方式，对现在的他来说，简直轻而易举。

这在以前是蟲想都不敢想的方式。

“疯了.......你失去了作为人的骄傲，你选择与非人为伍？”布德的脸色阴沉至极，作为操纵雷电的大家，他在一瞬间就用电磁感应扫描了蟲的构成方式，那是完全由虫子构成的生物，用虫山虫海都不足以形容。

“呵呵呵，哈哈哈！”蟲大声发笑，消失又出现，一个闪烁已经出现在几百米开外。

“你什么也不懂，就在那评头论足，你才是傲慢至极！比我更加傲慢的，是你！！！

这是完全属于吾的道路，独一无二！甚至借此找到了永生之路，千百年后，你可能会死，但吾永存！”

蟲的身体时隐时现，时聚时散，飘忽不定，让布德不得不集中全部精力防备着，他可是知道毒脉的阴损，只是万万想不到，皇拳寺的毒脉秘术完全开发出来后，竟然有这般潜力。

如果安可在这里，一定会直呼内行。

因为他的超脑计划与蟲的兆亿虫身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一个追寻精神之极，一个追求肉身之极。

实现它们的过程，竟然都是以本源分裂子体来完成。

在他们各自的预想中，不断开发下去，人的潜能就会呈现指数级增长，到最后甚至可以实现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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