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低语

千仞雪深吸了一口气，她眼眶颤抖，连起这所有腌臜后面的真相。有那一瞬间，千仞雪想作呕，如同生锈的铁钉敲在了伤口让她发苦，磨砂出了一道殷红，她到底是疯了，尽然觉得多年来的杀意没有一次这般沸腾。

他们作的孽，凭什么让她来背。

她这一窝火都不晓得冲谁发？

少女目光扫过千仞雪脸庞，忽然凑近道，“怎么，是不甘心吗？”

娇软的声音扭曲起来，带出阴邪的笑，仿佛浇下的烈酒芳香回荡在空间里，“千仞雪，既然都知道了，那你何苦为难自己，放下吧，将欲念释放出来，要知道你也是人，是神位的继承者，凭什么命运要弃你于草芥，天地何其不公腐烂，一生玩弄鼓掌，呵呵，逆了天下又如何？你不想改变命运吗，如今机会就在你面前。”

她手指嵌入千仞雪肉中，情绪变得激动起来，一句句的话如同呈满诱惑的美酒，伊甸园中扭动身躯奉上苹果的美人蛇，说得是悲愤至极，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千仞雪抬头，那一瞬间，她抓住少女的脖颈，用力一推。

“那你的目的是什么，别人把我当做布局的棋子，是不该存在的弃儿。”千仞雪往后退了几步，她凤目溢出寒意，倏然变得阴狠乖戾非常，“那你呢，你道破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别告诉我，是发善心，你何尝不是想利用我。”

但少女却没有出现愤怒

她只眯眼，闪到了千仞雪面前，伏下了身子，嗤笑两声，“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黑雾骤然散去，露出张倾国倾城的脸，熟悉却陌生。

千仞雪呆住了

她只感到头皮发麻

这是她的脸——

可没了神圣动人，此时因为笑扭曲了起来，一双凤眼冷艳，透着一股子毛骨悚然的恐怖之色，

“是你心中的恶念滋养了我，依此为食。从时间缝隙里逃脱而生。”少女的声音开始变得欢愉，一根纤细的手指指着千仞雪心口，“不信啊…你问问这。”

“光明即为黑暗。”

千仞雪抬起头看她，眼中回映，她看到了那少女眼中的冰冷，望不尽的眼底倒映出苍白的自己，如同跨越天地的时光落在眉心，“你说你想改变命运，不甘跪地一生，千仞雪，可是现在的你在做什么。”

“你背负枷锁，百身难赎。”

“天不渡你，你何不杀生自救。”

“千仞雪，你自身都忘不了怨恨，大陆其他人又如何忘得了，你做的事，天都看着呢。”她嘲道，“连你的爱人最后都要与你对立，可笑。”

少女的话还在耳边徘徊，千仞雪回忆，精神之海一点点的溃散，怀疑敲打着理智，她干了什么，她早就知道拼尽全力都无法让人生回到正轨，爷爷的话，还纠缠不休。

是啊

实力决定一切，强者统治弱者

她活了这么多年，仍然没把笑话扭转

刀刃没尽掌心，光芒一点点的消散眼中，千仞雪握紧拳，早是碎肉一片，混浊的血滴落，波纹点点。

少女抽出了握紧的刀，替她抹去了上面的血痕，“杀戮之都背后的是神界至高的神王——修罗神，杀神领域是获得修罗传承的前提，修罗神虚影能出现，说明他已选中了继承人，然而人选就是你和唐三。”

这一刻，千仞雪的心跳了起来，少女挑起她的下巴，眯起眼，“只要杀了唐三，你就是神王，双神位在手，没有人能阻止你，千仞雪，没有一个人能再是你的对手。”她话音刚落，千仞雪拔剑挥向，她双眸冰冷深藏着无数悲凉愤怒，她直接朝着少女狠狠挥去，“你住嘴。”

长剑化为影，在四周分裂成光刃，千仞雪眼中浮起猩红，在剑刃挥出的刹那，空气顺时针旋转，一股能量破开而来，甩断了所有的攻击，千仞雪手臂震得发麻，再也握不住那锋芒闪动的圣剑。

“哐当——”一声

剑落碎痕，平静的水面漾起，却不见半分的水飞落，一层无形的膜让人心生无奈。

神秘少女凝视着千仞雪，在她想要再次凝聚魂力时，一把握住她的手，她手腕一沉，“你让我闭嘴，是能让全大陆的人闭嘴，还是让命的轨迹给你翻过来，你认为我不说，这就成不了真了。”

说着，她示意让千仞雪低头，目光下水面波动，映着那破碎的长剑，片片上，倒出不同的痕迹，“这水面何尝不像历史，万年水载画卷，千仞雪，我们只不过是后世的滚滚一页，有志者功在千秋，哪怕只是激起一朵浪花，就会引起水流的改变。”

“胜者为史，败者消逝。”

“那不是别人，那是唐三啊！”千仞雪吼道，她大口喘息着，绝望涌上了头。

是自己死，还是杀了唐三

无论是那个结局都是千仞雪不想接受的。

可她不过是个凡人，怎么可能与天斗，能做得不过是两权轻害取其轻。人人都想改变命运，最后才发现你的改变只不过是命运原本的轨迹。

她痛苦的闭上眼，“唐三…我不能…”

“是，是唐三，你心上人。”少女点头承认，她脸色刹那冰冷，“可是你只能救你自己。”

她蹲下身，拿起地面的圣剑，一点点的折断，仿佛是在碾碎那赖以为生的希望，“你早该想到会有这一天，战场会逼你做选择，身不由己，血仇难灭。你扪心自问，果真从未动过半点杀意吗，连一个瞬间，一点念头都未起过？千仞雪，如果你真有那么仇恨命运，那就去成神，成为万世不灭的神袛，去掌控别人的命运。”

“登顶之路就在你面前，神位就在那！”

“千仞雪，好好想想，你一路走到现在，是为了什么。”

千仞雪跌落在地面，她摸索过地面，水纹粼粼，不容抗拒的话语砸在了她的心头，让她的灵魂都在战栗虚空。眼前景色支离破碎，她什么都感受不到了。只有那如同炼狱欲望的话语仍在四周不停回响，永不停息。

眼前景色支离破碎，她什么都感受不到了。只有那如同炼狱欲望的话语仍在四周不停回响，永不停息。她望着血肉模糊的掌心，忽然笑了起来，那笑阴森诡异，她捂住脸，藏去了神情，笑声却比恶鬼还要凄历，嗓子哑出了腥味，她仰头望向那漫天黑暗，穹苍之上，是蒙蒙泛蓝的湖水，那镜面折射出了天地的一致。

伸出手，想要触碰那空无的碧天，她眼睛留出了一条泪迹，而后天地流转，星辰碎裂，她想起了千道流的摇头，比比东的必得，许许多多的事，千仞雪接下了一片羽毛，碎得它落地逐泥，这条命她已活得厌烦疲倦，而这一次，她想为自己活一次。

千仞雪双手撑地，慢慢的站起身，空间里静得连水波声都萦绕各处，长发掩过脸，她抬手一挥，将地面碎剑升起了火焰，那烈火席卷了一切。

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这话，应景极了

——

黄昏降临，踏着黑夜即将来临前的朦胧

千仞雪站在窗前轻轻抚摸过鸟羽，凤羽耳饰摇动，落在白嫩耳垂上，她手边静静放在一封信，信封拆开，钻进的风吹卷得信纸哗哗，昏夜里，倒琢磨出几分凄凉。

站了许久，积淀了一层雪

她轻柔的卡住黑鸟脖子，指尖划过羽毛，揉捏出一块暖地，鸟脖温热脆弱，只要一用力，这鸟就死了，千仞雪笑了笑，好看点如六月的夏风，鸟吱吱的叫了几声，她随意的松开手，鸟儿急忙落到了那处银色的栖木上，抖了抖羽毛，仿佛委屈吓到了。

透过那点光芒，千仞雪低头，重新展开信件，雪白的纸搭在少女指间。

赐镇国之宝，加封蓝昊，

唐门戒严，深夜轮守，

唐三昏迷，旧伤未治。

落款是一朵青色的梅花

是因为那一剑吗？凭唐三身体的修复力，竟让他拖到了风寒地步，当真不想活了。

白色披风遮住金色宫裙，风中吹过淡淡的幽香，如同初雪过后的兰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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