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魂城中
高坐教皇宝座上的比比东静静望着站在层层台阶下的千仞雪。
冰冷的大殿里跳动跃过火光,琉璃窗中仅有的阳光照进华丽的穹顶,洒在比比东脸上,她眼神复杂的看着眼前的金色宫装少女,武魂殿的少主,有整个长老殿和斗罗殿支持的千仞雪,她难以启齿的那个“女儿。”
两人有十五载没见,十五年的时光退去了曾经的稚嫩只留下女子的成熟,千仞雪已长大成人。比比东其实记不清,她幼年的模样了,记忆里只剩下个模糊不清的残影。毕竟从她生下来到潜伏天斗,两人只见过寥寥几面。目光所掠过那头耀眼的金发和那双凌厉生冷的眉眼,比比东权杖微收紧,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这个人,这张脸无不在提醒她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二十二年前那个黑暗的夜晚。
千仞雪本不该降生到这世间,
她是那道腐烂的伤疤最好的见证
感受到比比东尖锐的目光,千仞雪面无表情的正向她,淡紫眸中没有任何的感情,那张精致的脸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千仞雪知道比比东在想什么,那扫过肌肤的每寸情绪千仞雪都能清晰感知。
大殿里,仿佛窒息的静,只有那淡淡的光线苦苦支撑着殿内沉闷的气息。
比比东忽然站起,她身形没千仞雪高,但手握权杖的她积压甚重,高高在上的教皇只让人喘气都不敢,然而千仞雪并没有因比比东的气势而退缩,一脸是淡漠,目光甚至更盛比比东。
她很强,武魂殿所有的天才都没她出众。
比比东垂眸,那一瞬间她收了些气场,淡淡道,“失败了就失败了,一切还可以从头再来。大势上我们还处于绝对的优势。”
千仞雪瞧她,双眸勾出冰雪,“我并不是输给了唐三,而是输给了你。如果不是你操之过急。我又怎会冒险提前发动?”她当然能轻描淡写的一句失败了,卧底十五年,暗无天日的不是她比比东,她为了争权而发动猎魂,强行逼得发动……然后又顺水推舟在潜伏“失败”后,跟谁施恩呢。
即使拿下了天斗,她余生怕只能用着别人的皮囊。
打得一手的好算盘啊。
“你是在和谁说话?”比比东冷道
当了二十年教皇的她,容不了丝毫的忤逆。
千仞雪嗤笑两声,眼中满是嘲讽,她对峙着比比东,“你不必拿教皇的身份来压我,我不是胡列娜,你的那些下属。他已经死了,你也得到你想要的了,不过谁说了算,还请你想清楚了,别忘了二十年了,武魂殿早该连教皇的位置一起还我了。”
你说什么?”比比东的目光重新变得凌厉起来,强大的气息顿时凝聚成一股犹如实质般的压力直冲千仞雪而来,千仞雪刀刃划过掌心,只听见金光一闪,刺耳的碰撞声在大殿里回荡,华丽的水晶灯摇晃,晶球碎裂,点点的灰尘朝四周卷起开。
比比东皱起眉头,虽然这点气流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却让她涌上了一股怕意,这是千仞雪第一次当她的面反击。
她怒瞪着少女,
千仞雪收回圣剑,用手指拂去上面一丝血,“你明明知道留着我,会是稳固权利的最大威胁,却不杀我,是为了那点血缘吗?要知道如果我死了,你的地位就彻底完了,天使一族不会忍得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毒手。比比东收起你那作态吧,你是个什么人,我心知肚明,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你我同样心知肚明,别拿你的想法来掂量我。”
她语气阴冷,仿佛是来自地狱的鬼,她内心的寒火被点燃,席卷起扭曲狰狞的烈火,将整个人都烧尽。
比比东愣了下
她没想到千仞雪会说出这番话
这样不加掩饰,将遮羞布血淋淋撕开的话
过了许久,窗外的光开始暗淡,比比东转身,华丽的紫裙拖尾闪烁着幽光,她轻笑了声,眼中流出点不明的味道,“行,你出去吧,去见你爷爷吧。如果他也同意你的说法,我没意见。”
后世道:武魂殿流芳两万年,立德养身,魂师圣地矣,万年前武魂殿教皇比比东建帝国,为女皇,为史书中的罗刹神,天使罗刹,两位武魂殿当权者的争斗不休,但野史中流传这两位政敌,有着不为外人道的隐秘关系,也有人说女皇比比东正是天使之神千仞雪的生母。
很多人对此嗤之以鼻
只因千仞雪先祖半生神秘,记载迷离,有人编造了这种莫须有的言论来给搞出段故事。
历史是历史,真真假假,都已成为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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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神像飞舞,威严肃冷
纯金高跟冷硬的打在大理石上,从踏入长老殿时,千仞雪就感觉到了一股亲切的魂力,是来自血脉里的呼唤。六翼天使的标志刻满墙壁,十八盏长明灯落在两旁雕像上,它们手握圣剑,开出条长长的通道。
这里是长老殿
供奉着天使之神
武魂殿最崇高神秘的地方。
此时,长老殿里静悄悄的,连一个人都没有,千仞雪抬眼,只见最中央的高达十米的巨大六翼天使雕像前,正站立着一个高大人影,金发,深蓝供奉袍,给人种顶礼膜拜的感觉。
“爷爷。”千仞雪哑声道
男人缓缓转过身,他看上去大概三四十岁,很是英俊,金发金瞳,仔细观察,会发现他五官上隐隐和千仞雪有几分相似,千道流轻轻踏出一步,下一刻就来到了千仞雪面前,看着眼前已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孙女,千道流叹了一口气。
“你去见过她了。”千道流轻轻抚摸着千仞雪那头金发
千仞雪默默点头
时隔多年,当她再度见到爷爷时,心里竟没有太多的激动,仿佛那些情绪早已在时光中磨去,经历了太多的千仞雪,那颗晶莹剔透的处子心早已变成了铁石冷肠。
而这些,没有人知道。
千道流淡淡道:“其实,她心里也很痛苦。毕竟,当初错的并不是她。她对你的感情,并不是像你想象的那样。”他说的那一刻,千仞雪感觉自己内心的情愫在瞬间被牵扯起来了,那把怨恨的毒火疯狂扬起,内心被股杀戮的欲望挑拨着,她拼命压住这躁动,尽量不让千道流发现着。
又是这种说辞
千仞雪抬头,淡紫眼眸维持着清明,她像带了某种最后的机会,轻轻道,“爷爷,难道您也不帮我了么?
“是不能帮。虽然她激进了一些,但却并没有做错。她毕竟是武魂殿教皇的身份。更何况,在武魂殿中,她的影响力已经超过了我。”千道流叹息,摸了摸孙女的头,转身道,“小雪,你要记住,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谁的实力更强,就会拥有更大的话语权,会带领武魂殿走的更远。你要做的,是好好帮她,而不是与她作对。不论怎么说,她毕竟都是你的母亲。”
指甲深入掌心,千仞雪垂下眼里有一瞬间的狰狞,血腥味涌了上来,冲进了喉咙,咬着血管,那股欲望疯了般的叫嚣,浮上了一层血腥和罪恶,就像个怪物。
所以,你是让我给她做配吗?
母亲,又是母亲…
就因为一句母亲,她千仞雪就要由着别人啃尽她的骨血,无论做了什么,最后所谓的一句血缘,一声母亲,就当所有事没有发生过吗,是她千仞雪活该嘛,她比比东做了什么都是天经地义,而她就因为有这半身血脉,受得苦、断得痛都是理所当然的吗?她父亲的修为不够尝,武魂殿二十年的教皇荣宠不够还,她赔上了半生,好不容易回了家,却等到了这句话。
她差点死在了极北,险些被邪魂师撕成了碎片
父亲做错了事,死就死了
千仞雪从未想过因千寻疾的死而怪过谁。
可凭什么,所有人都要这么对她
就因为她是个孽种,是罪恶的产物,连反驳的机会都是错误。
千仞雪站在原地,久久没说话。
有一瞬间,她想质问千道流,那些藏在心底多年的怨愤,但是残余的理智伸出触手,将她的精神之海从无边深渊拉了回来,不是时候,还不是时候,她的力量还不够。
千道流也没说话,只是静静的背过身,给她思考的空间,他没有不心疼千仞雪,这是他从小看大的孙女,仅存的血脉,他怎么可能不疼她,只是多年恩怨情仇,早是死水一摊,然而那人早触碰到了另一个层次,神明之下全是蜉蝣,小雪一意孤行,凡人岂能与神明争锋,而这话千道流不能对千仞雪讲。
半响,千仞雪抬头,却见对灯火照到她脸上的一瞬间,那眼中的阴狠散去,千仞雪转身,似乎变回了那个高贵的天使少主。
“我知道了。”
声音淡薄,在空旷的大厅分外的虚幻
千道流却皱眉,在刚刚的一瞬间,他感觉出千仞雪的情绪有些不对,然而注视下,却没发现任何的阴暗,他本能觉得小雪变了,跟她小时候给人的感觉像一个人,却又明显不同。
没等他说什么,千仞雪缓缓道,“从今以后,我不会再插手教皇殿事务,爷爷我希望你记住,她不是我母亲,只是生母。”
在转身的刹那,千仞雪闭上眼
她终于心冷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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