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们两清

蓝天画就站在他们身边，看向凯风的眸中满是担忧的情绪。

感受到来自蓝天画的注视，凯风微微偏过头，示意她不要冲动。

东方末看着二人的互动，依旧面无表情，手上却握紧了长枪，隐隐有青筋暴起。

体表有黑色雾气冒出，乖顺地卷着他的衣角。

君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快了，还有五分钟。”

东方末猛地抓紧手中的长枪，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绷紧了。

察觉到他的变化，凯风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周身气势冷冽。

峰顶的大雪越来越大，雪花并未落在地面，大部分都围绕在凯风身边，被他化为己用。而剩余的一小部分，不远不近地护住蓝天画四周的各个角落。

绿意在雪色中滋生，藤蔓疯长，峰顶吹过的凛冽的大风化作一柄柄利刃，齐齐攻向斜侧方的东方末。

蓝天画身形一闪，就到了凯风身后。

她抬手按在凯风的背上，浓郁的新生力量顺着她的手臂流入凯风体内，治愈他的每一道伤口。

突如其来的攻击打了东方末一个措手不及，等他躲过攻击时，风刃和藤蔓也在他身上留下不少细小的伤口。

长长的藤蔓断落成一小截一小截，散落在雪地上。

东方末抬眸看了一眼对面一前一后站着的二人，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两步。

凯风身上的伤在蓝天画的帮助下已经好了很多，但他的注意力一直在对面的东方末身上。

因此他能清晰地看见东方末的动作，离固灵石更远，却离崖边更近。

凯风心底忽地涌上不好的预感，他左手背在身后，朝蓝天画打了一个手势。

刚收回手的蓝天画意会，崖壁之上，粗长的藤蔓肆意疯长，悄无声息，没有引起悬崖之上任何人的注意。

“东方末，”凯风看向东方末的目光复杂，“何必呢？血脉并不能说明一切，以往的二十年，我们不都是过得很好吗？明明长老们已经瞒下一切了，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要祛除那一半属于人类的血脉，选择成为纯粹的妖魔呢？

七人之中，凯风是唯一一个知道东方末身世的人。

半人半妖魔，无论在哪都是被人唾弃，被人欺侮的存在，更遑论是在龙武族这个有着“大陆守护者”之称的族群。

东方末能当上孤斗星门的大师兄，一部分是因为自身的实力足以令人信服。另一部分就是东方末当年出生时，霍金司长老力排众议，最后席罗大长老下令封锁消息，隐瞒了东方末半人半妖魔的血脉。

不然，拥有一半妖魔血脉的东方末怎么都不可能坐上孤斗星门少主的位置。

“凯风，”东方末出声，打断凯风未说出口的话语，他神色平静，吐露出的话语字字诛心，“我的事，与你何干。”

“一个种族的君主，和一个小小星门的长老，那个更重要，我还是分得清的。”

凯风被气笑了，“东方末！你就这么渴望权力！为此不惜背叛抚养了你二十年的星门？！”

“当然，”东方末抬了抬眼皮，慢悠悠地说道，“不然你猜我之前为什么对少主的位置势在必得？不就是为了那点能拿在手里的权力吗。”

凯风看着他，即使早有预测，却还是平复不下心底涌上来的愤怒。

他闭了闭眼，心头满是失望。

“既然如此，我只能将你缉拿回龙武族了。”见凯风失态，蓝天画上前一步，神色淡淡地说道。

“天画，”东方末低声唤了一句，声音微不可察，蓝天画只能勉强听清他的后半句话，“你打不过我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灵力涌动着，在她垂在身侧的右手中聚拢，慢慢凝成一柄长弓。

“如果你打得过我，我也就不会站在这里了。”东方末看着她的动作，似笑非笑地说道。

闻言，蓝天画手指紧了紧，白皙的面庞浮上一层薄怒之色。

东方末却扭过头去，不再看她。

黑雾在他的体表滋生，顺着脚踝落在地面上，动作缓慢地涌向对面的蓝天画和凯风。

见此，蓝天画冷哼一声，右脚在雪地上用力一跺，浓郁的新生力量扑向黑雾。

二者相撞，发出刺耳的声音。

蓝天画却并未关注着这些，她看着对面不知何时站立在悬崖边的东方末，大脑一片空白。

她张了张嘴，唇色发白，声音中是连她自己的未曾察觉到的一丝颤抖，“东方末，你想做什么？”

不远处的池子里，固灵石已经凝聚成功，为此而来的少年却未曾看它一眼，心思明显不在固灵石上。

少年站立在悬崖边缘，半边身体悬空，摇摇晃晃，随时都能摔下悬崖。

“蓝天画，”他面无表情，唇边隐隐带着一丝笑意，“我认输，固灵石归你，我们两清。”

他只叫了蓝天画的名字，可蓝天画一时却分不清东方末口中的“我们两清”指的是他和龙武族，还是，他和她。

大风吹过少年的衣袂，他就站在那，笑着看他们。

凯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上前想要拉住东方末。

却看到东方末往后倒去，整个人霎时悬空，主动摔下悬崖。

蓝天画愣住了，但她很快反应过来，扑向悬崖边缘。

东方末的衣角擦过她的手腕，蓝天画却未能抓住这一片玄色的衣角。

大雪纷扬，在一片雪色之中，衣袂翻飞的少年愈发显眼。

然而，蓝天画没能救他。

精神力透体而出，带着少女的一丝妄想，涌向崖壁上的藤蔓。

提前催生好的藤蔓并未起到作用，蓝天画趴在悬崖边缘，愣愣地看着东方末变成黑点，直至无影无踪。

不仅是蓝天画，凯风也愣住了。

他还来不及思考东方末这一举动后的深意，余光便瞥见想要往下跳的蓝天画，他一惊，伸手按住蓝天画，叫她动弹不得。

凯风看着已经没了半分理智的蓝天画，沉声道，“天画，冷静点，东方末不可能会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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