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画的声音很低,如果不是子耀离得近,怕是也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
“天画姐姐,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
蓝天画摇了摇头,制止他继续说下去。
原本想要安慰蓝天画的话被打断,子耀抓了抓头发,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忽地,“吱呀”一声,原本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子耀顺着声音看去,是前不久出去准备早餐的凯风。
凯风端着托盘走进房间,下意识看向侧对着他的蓝天画。
女孩面容憔悴,形如枯槁,很难想象眼前这个人以往意气风发的模样。可想而知,东方末的叛逃对她的影响有多大。
凯风低低叹了口气,他腾出一只手将房门关上,和子耀对视一眼,端着早餐坐到了蓝天画身边。
“天画,冷静一点,东方末的叛逃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凯风看着床上的沙曼,整个人理智到近乎可怕,“你知道的,他想瞒着我们做什么,就一定不会让我们察觉到分毫。更何况……”是叛逃这种称得上是大逆不道的事情,东方末怎么可能让他们知道。
蓝天画沉默了,十多年的生死之交,她轻易就能听出凯风未说出口的话语。
蓝天画闭了闭眼,整个人仿佛都泄了口气,神色颓靡到了极点。
凯风也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看着床榻上的沙曼,房间里弥漫寂静的氛围。
良久,蓝天画沙哑着嗓子道:“今天下午是不是还有去雾留山的任务?”
闻言,凯风皱了皱眉头,“你都这样了,还想出任务?”
子耀也反应过来了,看向蓝天画的眼睛里满是不赞同的神色。
“天画姐姐,你伤还没好,这种任务让我和凯风哥哥去就可以了。”
“不,”蓝天画摇了摇头,她的眉心亮起一点莹光,原本颓靡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这样就可以了。”
她看向凯风和子耀,碧绿色的眼睛里是很复杂的情绪,“如果东方末真的是妖魔,那他一定会去雾留山寻找固灵石。他从我手中逃脱那我就亲手把他带回来,交由长老处置。”
龙武族,绝不容许叛徒的存在。
“我和你一起,”凯风摸了摸手腕,温润清和的嗓音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语气,“你一个人对付不来。子耀,你留在这里照顾他们,顺便消化昨天得到的传承。”
子耀有心想要和他们一起去,却想起昨天还未消化的传承和至今仍旧昏迷不醒的洛小熠三人,才咬牙问了一句:“不用请示长老他们吗?”
“我会去向慧山长老请示的。”蓝天画没有反对凯风的安排,说道。
她低头看着手腕上细小的伤痕,神情冷静,“东方末作为孤斗星门的少主,手上掌握了太多星门秘密,这些秘密一旦被妖魔一族知道,对龙武族的打击是巨大的。就算我主动不提出这件事,长老们也会让我们缉拿他的。”
子耀默了默,看着周身气息都与平时截然不同的蓝天画,忽然问道:“天画姐姐,你真的相信东方末哥哥会背叛龙武族吗?”
蓝天画的眼睫颤了颤,她看着床榻上躺着的三人,瞳眸中流露出一丝苦涩的情绪。
子耀听见她说:“这很重要吗?”
子耀瞳孔微缩,他想说这当然很重要,可当他看清蓝天画的神色时,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是啊,这重要吗?
当然不重要。
不管她相不相信,东方末叛逃已经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了。
* * *
雾留山。
这里常年积雪,峰顶的不化的冰雪和崖畔垂挂的冰川无一不在彰显着这里极低的温度。当然,还有危险。
蓝天画和凯风站在山脚下,面前是皑皑雪山。他们对视一眼,开始向峰顶走去。
“规矩情报,固灵石大概率会在雾留山的山顶。一个小时后,是固灵石完全凝聚的时间点,也是最好收集它的时间。”凯风皱眉回想着来前看到的情报,“那么东方末应该也会在一个小时后出现。”
“我们要做的,就是在一个小时之内抵达山顶,剩余的,应该不用我来安排了吧。”
“嗯,”蓝天画点了点头,柔和的木象力量在她面前形成屏障,阻隔着从四面八方而来的风雪,“到时候见机行事。”
“好。”
……
雾留山山顶。
山顶的雾气凝聚成乳白色的水滴滴落,在坚硬的石头上凿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坑洞。坑洞里的乳白色的液体,已经有一半变成了固体形态,而剩下的一半,也在灵气的作用下慢慢凝聚在一起。
东方末就站在坑洞一米远处,沉默地看着液体的凝聚。
不知道过了多久,君邪的声音响起,在山顶回荡,“她来了。”
闻言,东方末微微皱起眉,眸色晦暗了几分,“她一个人?”
“不是,”丝丝缕缕的黑色雾气缠绕住东方末的脖颈,犹如一只在暗中窥伺的蛇,“还有一个黑色头发的男生,穿着寒山星门的服饰。你说,他会是谁?”
“你不是知道吗。”东方末的目光从坑洞上离开,转向上山的小路。
“我确实知道,你也猜到了吧,那是你的伙伴,不,准确来说,应该是曾经的伙伴,凯风。”
“你这是在试探我吗?”东方末看见一片雪色中出现了一点绿色。
“不算吧,”男人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我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像表面一样平静。”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漫不经心地安慰他,“你确实没那么平静,放心,时间长了,就不会这么在意了。”
雪色中的绿色小点越来越大,东方末下意识忽略掉旁边的凯风,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蓝天画一步一步走上雪山。
良久,他才模糊不清地应了一声,“不会的。”
不会不在意的。
黑色的雾气动了动,发出疑惑的声音。
东方末没有理他。
而此时,蓝天画爬上山顶,一抬眸,就撞进了那双再熟悉不过的暗金色瞳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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