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一进门,扎西德勒便被玛莉亚迎了个满怀,她总是这么热情,可有时候却周到不足。安德烈耶维奇不出意料的不在家,估计是跑到什么地方喝酒去了。她到陀思妥耶夫斯基家时正好8点整,在不让果戈里起疑心的情况下,不让他跟过来很不容易,扎西德勒甚至亲自下厨给他做了份俄罗斯油煎包,看他吃的满嘴油的样子便知道她的手艺不错。尽管这样很像背着妻子偷偷和小三私会的渣男,但无论是时间先后,还是亲密程度,费奥多尔都应当在正妻的位子,他的母亲正像丈母娘一样拍拍扎西德勒的后背。
这个比喻真是写的糟糕透了。
“米佳跟我们说,他这几天要在学校住,”玛莉亚高声说,“今天家里估计又只有我和费佳,你在这里住一天吧,扎西德勒小姐。”
“今天?”扎西德勒拖长声音,若有所思地说,仿佛拿不定主意。
“放心吧,普罗科菲耶夫先生那里我来说!”玛莉亚着急地说,“你知道,我在这里寂寞的很,多一个人便多一份人气。”
只有玛莉亚和费奥多尔住在这里时,确实让她寂寞非常。因为如果平日里费奥多尔不主动叫她上楼去,和一些必要的接触,她是不会主动去打扰费奥多尔的。费奥多尔并没有让她这么做,可潜意识里她已经自动把自己这类人和费奥多尔这类人隔离开了,玛莉亚能察觉到一点苗头,明明是自己的孩子,每次她想主动和他聊聊天,增进母子情时,敲门的手却迟迟落不下来,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个微小的动作仿佛比减肥还困难。
“米哈伊尔先生这一阵子都不回来了吗?”
“是啊,这孩子和学校里的学妹恋爱了,听说是个亚裔女孩,和你一样有一头漂亮的黑发,不过他不喜欢她的黑眼睛,这没什么,没有人在另一个人眼中是完美的,或许他们正在约会呢。如今的孩子在这方面都相当积极,动作快得很。”
米哈伊尔在学校非常受欢迎,他是个和费奥多尔有三分像的大帅哥,剩下的那七分全部点在智商和体格上了。他其实不笨也不算肌肉猛男,但和费奥多尔一对比,便显现出他“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他本人比照片里的样子更帅,玛莉亚有理由为他感到骄傲,他是许多女生心目中的理想男友,因为他绅士、谦和、嫉恶如仇、憎恶异能力者,玛莉亚已经决定让他继承医院了,他自己也不排斥成为医生。
早在扎西德勒来到这里的第一天,他们就见过面了,不知怎么的,他时常用怜悯的目光看着她,对她说,如果费奥多尔欺负她,他就帮她出头,若是没地方住,也可以来找他。她当真认为,除了外表以外,两兄弟没一点相像的地方,这一点也不让她意外。
出于尊重,她还是应下了他的话,他变得抑制不住的欣喜。后来他们的接触近乎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米哈伊尔看见了一种好像是奇怪但又神秘的东西,他打消了脑子里不停敲击着的想法,却便得十分迷信,他曾整日整夜地祈祷和反思自己,问自己是不是个变态,在他开始避开她后,他们见面的次数更少了。
即便是感受到米哈伊尔对自己的回避,扎西德勒也不觉得失落或是被讨厌了。
你会因为被路边的小猫小狗嫌弃而悲伤吗?
扎西德勒对他总是升不起过多的关注的,尽管他和费奥多尔长的如此像。
扎西德勒于是答应了玛莉亚的请求。
她敲响了费奥多尔的房门,没有人回答。她拧了拧门把手,发现房门没有锁。这事儿不太正常。她主动拉开门进屋,屋子里没开灯,让屋内模糊不清,而这个时间不是费什卡睡觉的时辰。
“费什卡。”扎西德勒轻轻说道。
没人回应。屋子里的气氛变得非常神秘,给人一种站在这里就会瑟瑟发抖的感觉。一时间,扎西德勒迟疑起来,没有立即点上灯。在黑暗中,优异的夜视能力让她清晰地看见正中间的床,诡秘极了,仿佛床上正躺着一具干尸。
“别把灯打开,扎莱。”
费奥多尔的声音从黑暗中传出来,十分嘶哑,把扎西德勒吓了一跳。
“你病倒了吗,费什卡?”
她按照费奥多尔的心意没点灯,他躺在床上,因为床很大,他躺得还算舒服。他只盖了一条薄毛毯,那是为极端天气准备的,你一眼就能看出来他在发高烧,而且楼下的玛莉亚根本不知道她的小儿子的情况,不让她知道显然是费奥多尔故意的。
费奥多尔困难的喘息着,床边又一个空水杯,里面装满了水,还有一个大的烧水壶,几本书放在它的旁边。
“你吃过东西了吗?”扎西德勒问道。
“什么都没有吃。”
“多长时间没有吃东西了?”
费奥多尔没回答,过了一会儿,他才慢吞吞地吐出几个字:“我喝水了。”
他的眼睛一时间落在那个大水壶上,这东西他伸直手臂也够不到。
扎西德勒给费奥多尔把了把脉。脉搏跳得很快,很弱。她问了他一两个问题,但是他没有回答,气哼哼地把脸转向另一边,她也没有追问,于是偷偷从费奥多尔这儿溜了出去,没让玛莉亚察觉。十五分钟不到,扎西德勒就回来了,手上多了买来的一串葡萄、一些香面包、退烧药和酒精灯。见床上的费奥多尔已经睡着了,她又拿来了一盆凉水了毛巾,一刻也没有当误。
扎西德勒把费奥多尔的体温量了量。华氏一百零四度(四十摄氏度)。他显然病得非常厉害。
然而他并非病得毫无知觉:他发着热,昏昏沉沉的。他感觉得到扎西德勒给他的额头上敷了一块泡了凉水的毛巾,很懂他的没有去告诉玛莉亚也没有开灯,他挣扎着想要起身,想要睁开眼睛,可老是是不上来力气,他又陷入了衰弱乏力和不省人事的状态中。过了几个小时,他终于完全清醒过来。
这是午夜十二点。在这个时刻,如果天气晴朗,月亮常常像一条长带似的在他的右墙上移动,照射到门边的角落。扎西德勒坐在他的床边,怀着温柔,无声地看着他,她的神情甚至染上了慈悲的色彩。她穿着红色上衣和黑色甩腿裤,咖色、白色、灰色交替的格子围巾和土齐色外套放在他的桌子上。费奥多尔支起了半截身子。
“你醒了,感觉好些了吗?”她说。
“头很痛。”
“往后靠一靠,”扎西德勒把枕头垫在费奥多尔背后,“你睡醒了,这好极了。”她继续对费奥多尔说,“你差不多睡了四个小时,而且整整两天多没吃没喝了。不错,食物和茶都给你端来了。我不想知道玛莉亚夫人拿上来的饭菜都到哪去了,不过你现在不要紧了,不想吃药就不吃,会过去的。”
“是的……你手头居然还有多的钱吗?”费奥多尔看着过时令的水果和退烧药等物说。
“黑吃黑,找到想打劫我的人非常容易。现在你要吃些东西吗?”
“我想吃。”费奥多尔回答道。
扎西德勒把处理好的面包、葡萄和茶给他端过来,同它们一起带来的,还有一碗香喷喷的俄罗斯麦粥,里面加上了盐巴、黄油、糖、葡萄干等来增加口感。她把它们放在折叠小桌子上,勺子、盘子、牛肉碎等整齐地摆在桌子上。台布也是洁白的。扎西德勒让人看到自己不仅是一个能干的强者,还表现出女性温柔细心的一面,但是想想她准备这些东西的时候,一个家里的玛莉亚半点不知情,没由来的会让人生出寒意。
毕竟能悄无声息地把东西带进来,便也能悄无声息地把东西带走。
扎西德勒像猫一样手脚伶俐地,用左手拖着碗,用右手把一匙粥送到他嘴边,她好多次都把粥吹凉了,免得烫了他的嘴。其实汤并不烫嘴。费奥多尔贪婪地喝下了一匙汤,接着又接连喝了两匙。可是他喝了几匙后,就没有胃口了。扎西德勒把粥放在一边。
“你要吃点葡萄吗?”
“要吃。”
“好,我给你剥。”
扎西德勒立刻拿起一颗葡萄,在碗的上方剥起了皮。紫色的皮被剥开,露出翠绿的果肉,她把果肉喂给费奥多尔,一双纤手感到沉甸甸的,还要擦他轻薄的嘴唇。当她擦干费奥多尔的嘴唇时,尽管他很虚弱,他也能感觉到她的手很敏捷,细白软绵。她的手指修长,很像画家那种灵巧的、多才多艺的手指。他把葡萄籽吐在她的手上。
费奥多尔一言不发,也不拒绝,虽然他觉得有足够的力气支起身子,不比靠别人喂就能吃葡萄,不但能用双手拿碗或杯子,而且还可以走路哩。但是由于某种奇怪的、差不多是一种兽性的狡黠,他忽然想暂时把自己的力气隐藏起来,等待时机,如果有必要,甚至佯装还没有完全清醒,看看扎西德勒能做的什么地步。但他抑制不住恶劣的心情:他吃了十来个葡萄,忽然任性地推开她的手,又倒在枕头上了。
“应该给你倒杯伏特加来。”她说着,把沾着葡萄汁液的右手食指伸到嘴边,用殷红柔软的舌尖舔了舔,品尝到酸甜的葡萄味。
必须有人整夜陪着费奥多尔才行,没有人和扎西德勒轮换,她就一直维持着一个姿势坐在他的床边,一动不动,甚至眼睛也没眨一下地看着费奥多尔睡觉,这视线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却让费奥多尔适应良好,他的嘴边挂上了不易察觉的、满意的笑容。谁也不知道扎西德勒在漫漫长夜里,守护在病床边,她和费奥多尔都在想些什么。费奥多尔和她无异于是两个偏离常理的怪物。
没有人清楚扎西德勒的手指会给费奥多尔带来什么样的令人烦恼的念头。费奥多尔睡觉时很安静,如扎西德勒一样一动不动,看上去好像死去了一般。这简直就像森林里的某种野兽,在一次长途出猎后的彻底休息。也许,他陷入欲望的残忍地掌控之中;也许,他还渴望得到她、支配她,要让曾经构成她生活的一切都变得无足轻重;也许,他只是厌烦了所有,对扎西德勒只是出于一种冷淡的好奇心。别人怎么能猜透那个平静的脑袋和那双冷酷的酒红色眼睛后面有怎样的念头和感情呢?
不过,也许这只是作者的一番想象而已。
那些不为人知的情感,那些令人不安且可怕的欲望,除了他们彼此,似乎无人能理解。
“我杀了他。”
“你杀了谁?”
“你知道是谁。”
“你怎么杀的?”
“你知道我怎么杀的。”
是啊,她知道是谁,更知道费奥多尔是怎么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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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完。
病弱费什卡,我超爱。
扎西德勒的费奥多尔牌专属名称——扎莱。
杀了谁大家都看得很清楚了,我写的超级明白的,嘿嘿,我超级爱这种不单纯的、想互相支配的关系,虽然看着费奥多尔在指使扎西德勒,虽然看着扎西德勒被费奥多尔吃的死死的,但是……嘿嘿嘿,谁被谁支配可说不清楚。
这一章里也能让人感受到扎西德勒的傲慢对吧?
女主要开始黑了,从此往坏女人的方向发展的一发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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