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经过数回合的切削、拉力、截击，手冢正手穿越挽回赛点。

观众席上或高亢或沉稳的呼声让在场边坐镇的监督皱眉，主裁判通过麦克风对全场重申观赛要求。

幸村回到终端线准备发球，那幽幽的眼神，让人很难不为此心生警惕。

抛球，发力，高且深的上旋彰显出幸村对这分的势在必得。

“这样的水准，”忍足心跳有些加速，端正坐姿：“难以相信幸村今年才经历过手术。”发球胜盘局，手冢接发时承担的压力，可想而知。

“应该是缺少处理上旋这类发球的经验，”居高临下视野非常清晰，迹部对自己的洞察力相当有自信，“考虑时间太久。”

手冢擅长在回击时利用球旋也就是所谓的‘领域’，但这不代表能应对掺杂强烈上旋的月亮球，而且他的手臂，已经难以支撑长盘对决了。

还差一球。用棉护腕擦过发痒的鼻尖，幸村的喘音与拍击声重叠，黄色小球触地后势不可挡的冲过边裁身侧，与铁板“咚”一声相撞。

内角ace。

伴随S1的结束，观众席为青学加油助威的啦啦队沮丧一阵慌乱。

6-3的比分，有些刺目。手臂处的肿胀酸痛用过冰袋有所缓解，手冢对忧心看过来的龙崎教练摇了摇头。

“嗯？出人预料的双打二。”金太郎昏睡中还时不时抽泣，白石将人团好放在身边，看眼立海教练席那抹纯白和披上外套的背影，侧身饶有兴趣地和千岁谈论，“竟然会是真田和仁王的合作。”

“以真田的实力，即使身在立海也是单打的优先人选，没想到被放在D2。”关注着比赛的观月初同样对这个‘排兵布阵’是何结果充满好奇。

青学黄金双打对上不苟言笑的真田和不按常理出牌的仁王，菊丸英二头皮发麻，战意也歇了三四分。

“为什么是你们？”

是啊，为什么要和这小子搭档呢？真田撇过头去，一球塞进裤兜、一球拿在手里抛下、接住，如此反复。

幼稚！仁王守在网前，翻翻眼皮不想多话。就算越前无法按时到场，还有替补在，冒名顶替视比赛规则为无物……过家家吗？

随着裁判的宣报，场外加油助威的啦啦队按捺不住心里期待。

“菊丸前辈，加油！”

“拿出黄金单打的气势来啊大石前辈！”

“fighting！”

切原嘴一瘪，正想不甘示弱地怼回去，被按住。

“已经开始发球，”神出鬼没的秋本立绘轻描淡写地瞟一眼，神情耐人寻味：“注意礼仪。”

“可是那些人……”喉咙变得艰涩。

“你跟他们学？”将最后一块蛋糕吞进肚子里，丸井揉乱切原的黑发卷：“仔细看比赛。”

“我知道了。”搓搓鼻下。

“要来一杯吗？”玉川从球袋里拿出一小瓶白色透明液体。

退后一步，切原惊愕后仰：“为什么这种东西你要随身带啊！”

一发得分，真田今天的发球，旋转足够，力量有所收敛。双腿交叠，藤原手搭在膝上对这个结果不感意外，抱臂别过脸，“恭喜，拿下首胜。”

“我赢了。”手冢被旧伤拖累，他又何曾尽力。幸村坐直了身体敛一敛外套，看着搭档并不顺畅的真田和仁王。关系到卫冕冠军，仁王不敢任性乱来，而真田……从速度上取胜、从技巧上压制，想赢下这盘，并不难。

来看决赛的橘桔平坐在看台末端眺望，大屏幕频繁跳动的分数让同来的神尾直摇头：“完全被带跑了节奏，青学这盘双打不行啊。”

“没这么简单，神尾。”

“诶？”

橘桔平视线在场上两组人之间交替：“大石他们应该知道已经被看穿了，只是，在发球的过程中被对手准确预判，换做是你会如何？”

神尾想象了下，一惊：“调整拍面？”总不能眼看着丢分。

连丢了三局，菊丸的额头已经冒出大滴汗水，交替位置，他看向对面站立的仁王，握紧拍柄。

“就这点水准啊。”仁王打起精神来，换掉受潮的网球。

场上有来有回，张望几眼橘桔平眉头紧锁：“不管如何调整，对需要全神贯注的发球而言，分神都很致命。”

“精神上的示弱，对自我实力的怀疑，大石的失误率已经达到50%。”乾用数据解答了发球局送分的原因，至于接发，说多了也是灭己方士气。

“那个，”复刻了上一场的比分，仁王到教练席的间歇自认找到充分理由：“青学的对时间差把握不错。”

目光有些锋利，幸村神情不愉并不买账：“澳大利亚阵型很难吗？”

“下一场就是单打二，”毫无默契可言的双打终于结束，真田别过脸，努力保持严肃：“到柳生了。”

柳生一手夹着球拍，正往教练席这边来，端着绅士的调调无视过赢了比赛还要听训的二人组。

“总决赛了，不留遗憾。”藤原和柳生对视。

幸村端正了情绪，“加油。”

“是。能为立海拿下全国三连胜，十分荣幸。”柳生扶一扶眼镜，镜片在探照灯的光辉下闪烁一瞬。

“加油比吕。”

“仁王君，请称呼我为柳生。”

偏偏仁王继续哪壶不开提哪壶：“感觉柳生君今天的发际线有点后移呢。”

镜片后悄无声息地翻个白眼：“即便如此，仁王君在模仿我的时候也能丝毫没有露出破绽。”

“puri……”

“现在开始全国决赛S2，立海大附属中学柳生比吕士vs青春学院不二周助。”

不二的蓝眸神光锋利，与平时看似无害的举止大相径庭。柳生也不多话，一球拿在手里，侧身扫视过对面不二的姿态，抛球。

“胜算如何？”

“输赢在结束之前很难定论，”余光瞄向不二的行动路径，藤原抿唇，别过脸：“你在担心什么？”

今天的凛也特别不好说话，幸村没有因周围声势浩大的青学应援产生情绪波动，似有似无的笑出声，“截止目前，不二周助在正式赛中的胜率超过九成。”算是强敌了。

“那又如何。”具备天赋的球员很多，单论这届全国大赛被定义‘天才’的就有两手之数，没有成正比的付出，‘陨落’也就是早或晚的问题。

30：0

沿主轴转拍，柳生神情平淡。

咚！

“怎么办……不二前辈他……”堀尾心里发慌，在他看来这位三年级的学长在正选中已经实力不俗了。

“没关系的，堀尾。”加藤胜郎安慰他的同时也在安慰自己，“前辈还有第五重回击——百腕巨人之守卫，这可是连四天宝寺的白石部长都破解艰难的绝招。”

“事实上，已经被破解了。注意回球高度的同时增加下旋和侧旋，这种球处理不当容易下网。”乾贞治推一推低落的镜架给学弟们解释，“可惜现在没有施展的空间，所以……”根本拿不到分。

“那怎么办，不二会输吗？”菊丸顾不得为自己沮丧，跳了起来。

桃城头皮一紧：“啊呀，这个不能乱说啊，菊丸前辈！”

柳若有所思摸摸下巴，“不二的特点在于后发制人，正式赛中底线反击上得分率蛮高的。只是，被动遇强则强的选手骤然被要求用稳重的打法硬刚……”越打压力越大，等意识到不对时，根本来不及调整。

“哼，立海打得一手好牌。”从神奈川县到关东、再到全国，一代代人传承下的野心和……向上的信念。

“你想说什么？”

”网球毕竟是对个人基础、体能、技巧要求全面的运动，“迹部手指轻点眼角泪痣，嘴角挑起一抹笑：“正是能平平淡淡的将接发局打成发球局，才格外突出了立海在这方面的强大。“

不二气息有些不稳，交换场地的间歇稳定情绪。

柳生从网前回到底线，侧目发现不二的变化。慌了么？可惜越急越无用。站上竞技场，发现问题之后如何解决问题，调节也是在综合实力中必不可少的一环，不是决心要赢就能赢的。

眉宇间那抹隐约的轻嘲飞掠而去，柳生不客气地正手振臂一挥将球击回底线。

“out.”

“诶？不二前辈的巨熊回击……”竟然失手出界了。

振作起来的大石轻叹一声，“这要看球路。”

切原激动地想要扑向场内被玉川眼疾手快地揪住后领，“全国优胜！”

连续三场的胜利已经锁定全国冠军，不止来到现场观赛的部员们振奋不已，铃木杏子和自发组成啦啦队的姐妹们庆贺拥抱。

与此同时，青学一边的颓唐与之对比鲜明。

“喂——还有两场！你们太松懈了！”真田转身试图唤醒欢呼雀跃的部员们，就是嘴角压抑不住的笑怎么看怎么怪。

“二十九分32秒，”幸村瞄一眼时间：“不错的比赛。”

藤原瞄一眼下场后用毛巾盖住头的不二。利用风的球路诡是诡，但在室内场，柳生基本上将人困死在了底线，挣扎不得。

双打一的比赛是丸井、桑原vs乾、海堂。

两方都是一前一后的阵型，桑原发球，可以称之为“砸”的网球反弹声响彻全场。

“out.”

丸井在前场吹了个泡泡，桑原深吸一口气，继续发球。

“太松懈了！”真田忍不住低喝。

“167Km/h，桑原和丸井的双打在今年曾一度被拆开，”柳翻开手账，手下的笔有些把持不住：“至于青学方面，资料不足。”

因为切原和玉川的后来者居上，桑原实力不上不下，藤原对双打2的安排，幸村同样感到意外。

拍面迎上堪比炮弹的网球，卸除大部分力道，海棠回击底线的高吊球被桑原用高压打回。

越打越顺，肤色差距显著的两掌相击。

能共情到奋力以赴的求胜心，幸村微不可察地挑眉没头没尾地：“桑原力量上限很高，如果能保持下去……”看来是有在针对性练习。

目光炯炯的桑原盯着海棠的举动，咬紧牙关在中场将下旋球半截击回反手区底线，狠厉而刁钻的球路让跑去接球的乾感到棘手。

“有利有弊，他最多撑到第五局，再往后只能被耗回原形。”藤原分出一点点思绪，“但也足够了。”毕竟是双打。

“是啊，还有丸井。”幸村小声嘟囔：“嗯？……那个孩子到了。”

青学候场区骚动一阵又恢复平静。

总算在双打一结束之前赶到，越前龙马在网前仰头目视藤原，本想放句狠话：“我——”

奈何藤原压根没兴趣听下去：“开始吧。”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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