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那个少年，新生

如此大的动静想不注意都难，饶是藤原凛也出门也忍不住扶额。带上打包的椰汁糕点，女孩慢悠悠地走在前面，回头朝他露出甜甜的笑容。

“那个带帽子的严肃大叔，是立海大的老师吗？”

“不，”藤原凛也快走几步上前牵过空闲的小手，仔细地帮她捋顺额前的碎发：“他是网球部的副部长，真田弦一郎。”

“副部长？”哈蒂娜诧异远望了一眼，手被牵得有些紧“怎么了？”

“看路注意脚下，”拐角处右转，藤原凛也边说边往人群密集处“担心你走丢。”

“才不会，”哈蒂娜羞恼将手抽出来改为去牵袖口，微微摇晃更像是在撒娇，笑里却稍纵即逝了些危险之意，目光落点正是远处闪光灯“需要我帮忙吗？”

藤原凛也失笑摇头，捏了捏那还有些婴儿肥的小脸，离开店面鳞次栉比的步行街。

“是的，我很确定照片里的人是他，卢卡斯·莱克特！”灯杆后男人握着手机，语速飞快地朝着电话那头骂道，“如果你不怕死，现在就可以去找他经纪人要个十万美金之类的封口费。”

说完男人飞快地看了一眼人潮，方才那个青春洋溢的新星已经不见踪影，他在心里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却并没有放弃，“众所周知，他赛事之外鲜少公开露面，更别说接受采访，老实说，我不认为贸然找上去会有什么好结果。”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儿，又说几句，这通对话才算结束。

记者先生伸手将风衣解开，提起衣领扇了扇风，已经到一天中阳光最热辣的时刻，人来人往都是怎么凉快怎么穿，只有他全副武装。

但现在的问题不是狠辣的正午阳光，而是上到主编，中有同事，下到新人助理都在等着看他好戏。

空出一只手对着落地窗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和头发，记者先生决定休息一下喝杯咖啡，然后在回国前尝试联系一次希望渺茫的专访。

在餐厅，低气压依旧笼罩着众部员。

真田弦一郎冷着脸，听完失礼乱成一团的前因，拿自家好奇心旺盛不断作死的部员们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众人眼神隐晦翻飞，柳生比吕士煞风景地提醒：“仁王君，我有看到你方才通知幸村部长——”

仁王雅治难以置信：你是魔鬼吗！

“真是太松懈了！”真田弦一郎目光如炬，大步流星地走到卡座前，强势地伸手将想跑的仁王雅治摁住。

“这么说，你们都看到凛也在中华街和女孩约会？”幸村精市提炼出重点，笑得很是和善。

“额，额没，我们，有还是没有……”

即便是隔着电话联系，以丸井文太为中心的几个也在疯狂摇头求生欲十足。

试问，论心黑，整个网球部有谁黑得过幸村精市？

黄昏的海边，听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哈蒂娜在柔软的沙滩留下一个一个脚印玩得不亦乐乎，藤原凛也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

“你不担心吗？”哈蒂娜突然停下来，凝视海天相接的那一条线，“这条路很艰难，你就不担心他迷失沉沦？”

沉默良久，“总要走下去，”藤原凛也蹙眉开口“才有更多的可能性。”

“我不明白，”哈蒂娜耸耸肩，颇为好奇睁大眼睛卖萌：“我喜欢网球、喜欢花样滑冰，喜欢很多很多，卢卡斯，我不懂你们为何偏执到去孤注一掷。”

“孤注一掷，”藤原凛也轻笑了两声，喉咙间带出两声低沉的回荡，纤长的脖颈朝后仰去，任凭晕黄的落日余光落在肌肤上，“你说得对。”

和往日没有什么不同，复建结束，回去休息的幸村精市走入洗手间将门紧闭，旋上锁，然后将盥洗台水流开到最大。

冷水泼到脸上——无比清醒的知晓全国大赛回到球场有多难。

幸村精市猛地弯下腰，难以压制的开始干呕。

日复一日一遍又一遍重复跌倒，他曾绝望无助，也曾痛苦不堪。

冰冷的水花飞溅在脸上，幸村精市重新看向镜面，呼吸依旧有些急促，手指下意识揪着心口衬衫。

盥洗台水流声中，有声音如幻听般出现耳畔，“没有网球就什么都没有了，‘我’会死……”

没了网球，‘我’会死……

地区预选赛，如期而至。

今年立海大的阵容，堪称豪华。随便拎一个准正选出来，都是能写进杂志刊面的存在。

第一次全国冠军时还很被动稚嫩的双打经过磨合也多出了不少变化，老少组合、变装组合、中二组合等等，力求让每一个对手都能体验到全新的立海大。

来自冰帝侦查的忍足侑士同学为此倾情吐槽：“种类繁多，搭配新颖，不愧是立海大。”

而就是这样气势满满的队伍，因为对手各种弃权从预选赛一路划水到县大会直至被送出线，立海大十分没有成就感的晋级关东大赛。

也不知是因为立海大卫冕三连冠的宣言太可怕，还是明知道实力悬殊不准备众目睽睽丢脸，总之，要么八个举白旗提前开始公园野餐一日游，要么就是“饮食不当身体不适”、“堵车又恰逢巴士故障”干脆没来。

“为什么会这样？”藤原凛也看着0-0的反馈成绩单，下意识去看最爱惹是生非的几个，然而就连时刻严肃的真田也齐齐摇头。

柳莲二翻看资料同样茫然不明，无话可答，陷入自我怀疑中。

七月里关东大赛拉开帷幕，立海大作为毋庸置疑的种子队伍，在不知幸村精市可否归队的现在，谁是代表参与大会抽签备受关注。

可最后，穿着正选队服，站在冰帝大礼堂门口的，却是二年级的王牌切原赤也和不曾出赛过的新人。

丸井文太吹着苹果口味的泡泡糖，乐呵呵地撸切原赤也的头。

“为什么是我，”切原赤也挣扎着移向柳莲二，“副部长，我想去看部长！”

真田弦一郎果断拒绝：“赛前抽签，立海大总不能无人到场。切原，你和玉川一起去，不用担心迷路。”

“这个，”一直沉默不言的玉川终于抬头，“我觉得，会。”

“真是太松懈了！”真田弦一郎一声怒吼让柳莲二轻叹口气，扫视过在场众人后，将目光锁定在他认为最靠谱的‘柳生比吕士’身上。

“噗哩～”紫发少年一点不绅士地耸肩之后抬手摘下假发，和坐对角的人换回位子。

“真无聊，你们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仁王雅治不满地嘟囔。

无比思念部长的切原赤也没精打采摊在长椅，“仁王前辈和柳生前辈天天这样换来换去，我都看腻了。”

换回自己样貌的柳生比吕士迎着军师无比信任的目光，冷颤之后擦拭眼镜：“我那天学生会有事。”言下之意就是没空照看孩子。

为此，柳莲二颇有些头疼。如果是他或者真田带队，切原和玉川无法得到足够的锻炼。可如果就让这两人去会场，又实在难以放心。

看了一眼对抽签会场兴致缺缺的大家，柳莲二和去天文台的藤原凛也联系之后还是决定让二年级单独行动。

反正会场选址冰帝大礼堂，拜托一下，总不至于直接走丢。

风和日丽的下午，玉川凉雄拿着由柳莲二特制的超详细地图，带着切原赤也一路过关斩将成功到达冰帝门口。

本想问下礼堂在哪的玉川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个人就先被土黄色队服吓得一哆嗦。

“立，是立海大的！”

被人颤颤巍巍地用手指着，玉川眯眼，打量过队服迟迟和记忆划不上等号。

那人身后本还有人在，因是转角没有看到另一侧，对学弟怂样很不屑地冷哼道：“怕什么，幸村精市都不敢露面，立海大还想三连霸，干脆一轮游吧。”

“你这个家伙胡说什么！”切原赤也握紧拳头怒目而视。

玉川虽不至于失态，却也是冷下脸来面对口出狂言的人，“给我道歉。

“怎么，你们部长得病废了还不让人说啊。”那嚣张的爆炸头非但没有心虚反而仗着自己人高马大，更加理直气壮一点也不客气说道：“等立海大输了比赛，我看你们还怎么嚣张。”

“可恶，”切原红着眼睛，恶狠狠瞪着眼前的人：“我要把你染红……”

“冷静点赤也，因为打残他们被禁赛得不偿失。”打残两个字，玉川说的格外音重。

打……打残？只想过过嘴瘾的两人略带恐惧地看着双目通红的卷毛少年，对视权衡利弊之后果断撒腿就跑。

“别跑！！”

“我们快迟到了。”记下队服样式的玉川拽住愤愤不平的切原赤也。

不远处树下的忍足翻查手机里关于参加抽签仪式的学校名单，核对找到那两个口出狂言的队服，“是白选馆，今年第一次入围关东大赛。”

名不见经传的学校，迹部景吾不可置否，看着往礼堂相反方向去的后辈，“你跟过去，别让人迟到了。”

忍足侑士无奈地耸肩，“知道咯。”

最后，掐点到的两个二年级备受瞩目。

“想不到第一场，就是冰帝和青学的对决，”指尖轻点，幸村精市很快就被炫目的景色分去心神，愣愣的看着投屏，“这是？”

“那颗星星，”藤原凛也示意继续看屏幕“从来没有诞生超新星这种说法。氢和氦等等物质，星体从诞生之初就会吸纳这些， 然后……”顿了几秒，注意到身边人一脸迷茫，无奈抿唇换个说法“之所以能找到，不是因为它发光发亮在诞生，而是它在走向灭亡。从不断吸纳宇宙中的物质到自身容纳极限峰值，伴星积蓄能量在爆炸的那一瞬足以能让整个星图震荡寂灭。毁灭既是新生，地球同样是源自于一场爆炸。正是这种用迄今人类还无法计算出的规律，在不断创造新的星系乃至演化宇宙。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没听懂的幸村精市尝试理解：“那颗超新星，本来就是要爆炸的？”

“继续看。现有科学很难追溯遥远光年之外的恒星进程，”藤原凛也双指碾过他的耳垂让他继续看屏幕：“它就隐藏在宇宙中，无人知晓，无人关心，爆炸起始它才会成为最耀眼的那一个。而那些华丽词藻的报道，不过是人类强加赋予的臆想。”

演算过的爆炸掀起的光圈浓烈而耀眼，幸村精市眼睛亮的吓人，脑袋一顿一顿转过去，紧紧的盯着藤原凛也，说出口的话沙哑干涩，“你是为了这个，才给我这颗星星？”

“……不然让你每天看着它睡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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