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星汉灿烂（175）

程烟织：可是我想等你。

程烟织仰起头，嗓音认真:

程烟织：而且，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心里清楚的。

程烟织：你不必担心我。

程烟织：倒是你…

她抿了抿唇，语气肯定:

程烟织：…这件事，是小越侯做的？

凌不疑点了点头。

程烟织：你们方才，想来已经处理过小越侯的事情了…我看你如此…

程烟织反握住他的手:

程烟织：…是因为…

程烟织：他也是…促成孤城城破结果的凶手之一么？

孤城城破…

凌不疑整个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程烟织便不再问什么了，只是起了身，然后走到他面前，弯下腰来，轻轻地抱住他。

青年便顺势将她抱进了怀中。

程烟织：…没关系的。

程烟织嗓音轻轻地哄他:

程烟织：凌不疑，没关系的。

程烟织：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程烟织：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

程烟织：只是…小越侯伏法…你似乎，还是不开心。

程烟织：…为什么呢？

她问他，为什么呢？

凌不疑从来都知道她很聪明。

他只要透露出一点，她便能够根据那一点猜出种种事情来。

哪怕知道…他到底还是开了口:

凌不疑：姌姌。

程烟织：…嗯？

凌不疑：若有人，伤你亲人。

凌不疑：你明知对方有罪，却仍旧无法将对方依法裁决…

凌不疑：你会如何做？

她会如何做？

程烟织毫不犹豫:

程烟织：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程烟织：你知道的，我从不是一个以德报怨的人。

程烟织：而我知道…你也不是。

程烟织：对么？

凌不疑：…是。

神色肉眼可见的缓了缓，凌不疑再度抿了抿唇，然后小心地开口:

凌不疑：那…

凌不疑：若是你报复之时，会伤及你所爱之人…又该如何？

他的语气有些忐忑。

程烟织抬眸看向他。

青年面色似乎如常，但那双眸子里，透着她屡次察觉到的…晦暗。

那是他对她的隐瞒。

程烟织无声地捏紧了袖袍。

她顿了好一会儿，才轻声开口:

程烟织：人…总是要有选择的。

程烟织：当两件事情摆在一起的时候，肯定就有着重要的一方。

程烟织：所以…该如何，最终，都取决于你自己的决定。

程烟织：子晟…我不能帮你做选择。

程烟织：但是…我说过的话，都是真的。

她说会帮他，她说她有着自己的底线。

所以…

凌不疑。

你的选择…

会是什么？

与此同时，袁府。

小佛堂内，袁慎方才给自己的大伯上完香。

说是大伯，但其实也是他阿母的前任夫君。

当初袁家大郎与梁家嫡女情投意合，彼时梁家恰好有联姻交好之意，便也成全了这一对有情人。

但好景不长，时局动荡，天下大乱，即便是如袁家和梁家这类百年世家，也不可避免地受了影响。

那一段时间，各大世家子弟纷纷逃亡。

袁家大郎，便死在了逃亡途中。

后来，袁梁两家为维持关系，便让梁家嫡女，也就是曾经的袁伯夫人，如今的袁夫人，重新嫁给了袁家二郎。

世家姻亲错综复杂，便是袁夫人不愿，也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她就这般嫁给了自己曾经郎婿的二弟。

袁慎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他阿父阿母之间，是没有感情的。

所以他的阿父从小便对他严苛，阿母也基本对他的事情放任不管。

这日子看起来似乎并不怎么好，但其实…袁慎还是过得挺舒心的。

虽然偶尔也会有那么一点点的难过。

但他深知，对此其他很多的，他的情况，已经是很好的了。

所以他不曾怨他的阿父，也不曾怪他的阿母。

甚至还可以淡定地给他这位叔父上香。

“善见。”

袁慎将香插好，堪堪坐直身子，袁夫人平静的声音便自他身后响起:

“你如今也已经二十有一了，是时候，为自己挑选一位合适的新妇了。”

合适的新妇…

袁慎微微一顿，然后站起来，转过身看向自家阿母。

袁夫人拍了拍身侧的位置，示意他坐过去。

袁慎便抬步过去了。

他跪坐下来，语气有些奇怪:

袁慎（袁善见）：从前阿母从不管孩儿的婚事，为何今日…提及起来？

“今日…”

袁夫人直言不讳:

“我见你，待那程三娘子有情意。”

“是否…中意她？”

袁慎（袁善见）：她…

袁慎眸光复杂，一时间并没有立刻开口。

但很快，他又定了定神，弯了唇角，嗓音淡然地开口:

袁慎（袁善见）：阿母今日应当也看见了，她…定亲了。

袁慎（袁善见）：所以…儿不曾将她筹划在内。

不曾筹划在内…

袁夫人不信。

但她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轻声开口:

“你…不想娶妻？”

袁慎（袁善见）：…从我年少起，儿就筹算过新妇人选。

袁慎（袁善见）：家世，门第，名声，父兄官秩，姻亲牵连的势力派系。

袁慎（袁善见）：还有品性，才学，包括容貌，我都想过。

袁慎（袁善见）：可见久了你与阿父二人，不同吃不同住，甚至各自怀念心上人后，我便不想成亲了。

他的语气很平静。

袁夫人听着，眼眶却不由得红了红。

袁慎（袁善见）：若世间姻缘皆是如此，为何还要成亲，生育子女？

袁慎（袁善见）：…祸害下一辈？

袁夫人语气愧疚:

“是我们为人父母的对不住你…”

“当初，你阿父本有心上人。”

她的眸光飘远，落到不远处的牌位之上:

“我也曾嫁与你大伯。”

“奈何世家联姻，多是错综复杂，心含无奈，所以…我们婚后并不和睦。”

“不曾想…却因此，害了你。”

袁慎（袁善见）：儿不婚便很好。

袁慎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开口:

袁慎（袁善见）：儿若成婚，世间也难免再多一对怨偶。

他如是说，袁夫人只觉得更加愧疚。

她缓了缓情绪，才继续轻声道:

“今日…我见你同那程三娘子查案，她遇险时，你又神情紧张。”

“可见，你是中意她的，对不对？”

中意程师妹么？

袁慎沉默了好一会儿。

他抿了抿唇，长久以来掩饰起来的落寞这会儿在袁夫人面前终于显露出来了一点:

袁慎（袁善见）：…中意的。

袁慎（袁善见）：这世间，再没有哪一个人，能如同她一般，让我中意了。

他的声音轻缓而坚定。

袁夫人却只觉得心中一阵酸涩。

她努力弯了唇，想要和缓一下气氛:

“那程三娘子，可是你在白鹿山就读时的同院？”

“你之前提过的师妹…便是她了吧？”

袁慎（袁善见）：是。

提及这件事情，袁慎的眉眼也忍不住一弯:

袁慎（袁善见）：我们是同院。

袁慎（袁善见）：可是…

袁慎（袁善见）：也只是同院而已。

袁夫人:“…”

她再一次哑然，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把话题进行下去了。

袁慎（袁善见）：阿母不知晓…自从师妹定亲之后，儿在都城的女娘中，挑了又挑，拖了又拖，总也不能满意。

他有些自嘲地轻笑:

袁慎（袁善见）：我曾说，师妹并不是我唯一的选择。

袁慎（袁善见）：可是到如今…我才发现。

袁慎（袁善见）：她的确不是我唯一的选择。

袁慎（袁善见）：可是…

袁慎（袁善见）：除了她之外…

袁慎（袁善见）：我谁都不想选择。

袁慎（袁善见）：这世上…

袁慎（袁善见）：只有一个程烟织。

袁慎（袁善见）：而这满城女娘，除她之外…

袁慎（袁善见）：没有一人，是我喜欢的模样。

袁夫人的眼眶，一点点发红。

她张了张唇，有些想安慰他，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可是袁慎并不曾看她，只是嗓音很轻道:

袁慎（袁善见）：可是那有怎样呢。

袁慎（袁善见）：一子慢，满盘皆落索。

袁慎（袁善见）：便是她程烟织今日成亲了…

袁慎（袁善见）：我袁善见的日子，不也还是照样要过下去么？

袁慎（袁善见）：更何况…

袁慎（袁善见）：她从不曾喜欢我。

袁慎（袁善见）：也从不曾…

袁慎（袁善见）：考虑过我。

他愈是如此，袁夫人愈是感觉心中难受。

但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只能红着眼眶，冲着他露出一个很淡的笑意来。

袁慎便也淡淡地弯了唇角。

程烟织和程少商原本打算第二日离宫，但是很快，她们便不得不改变了想法。

因为圣上处置储妃的旨意已经下了。

贬为庶人，囚于北宫。

程烟织和程少商担忧宣皇后的情绪，便留了下来。

程少商还特地去看了看储妃。

不，如今已经是孙庶人了。

她依旧执迷不悟，自怨自艾，觉得自己丝毫没错。

程少商很冷静地告诉她:并非是太子一直忘不了曲泠君。

而是她自己，自卑，多疑，一直在用种种行为来提醒太子:不要忘，不可以忘。

能困住她的，从来都不是这九重宫阙。

而是她自己的心。

程烟织倒不知道，自家嫋嫋说教起人来，倒也自有一番条理在。

这个案件告一段落，程烟织和程少商在宫中又待了两天，见宣皇后没有什么大碍之后，才一同回了家。

她们回到家中，众人自然都是很高兴的。

便是萧元漪时不时不满地说教一下她们二人在皇宫中待了那么久，言辞也没有以往那般苛刻，反倒是有几分吃味在里面。

姊妹二人对于她的话，便也只是笑笑没有过多开口。

毕竟到了如今…

她们也实在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萧元漪这个阿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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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糖：今日份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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