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光（四）

凌天轻笑一声，垂眸看了眼气到额头上青筋暴起，双拳颤抖的许钟，低声道了句“原是这般…”

“那我还得感谢商掌柜，不是么？”他看了眼不远处鼻涕眼泪直流的商同，又看着满脸震惊气到嘴唇直哆嗦的许钟，

慢悠悠走到商同眼前，笑意吟吟地看着他，忽然脸色阴沉下来，一脚踢翻商同，抡起拳头便朝他肥胖的脸上猛地砸去，商同求饶告命无用，硬生生挨着拳头，惨叫一声大过一声，

正在一边检查尸体的灵芝被忽如其来的拳头砸在脸上的闷响吓哭，忙扔了手上的活计扑向老钟头儿怀里，“外公我怕…”

老钟头紧紧护住灵芝，双手覆在她眼睛上，“没事，外公在。”

总兵和其他黑虎卫不知何故，却也不敢阻拦，皆立在远处抱拳低头未敢出声。

打了十余下，鲜血已是沾了他满手，凌天笑看了眼满手的血，冷漠地扯着商同的领子从地上提起，“商掌柜，东西给我？”

商同被打懵了，一时未反应过来，“什么东西？”

凌天笑了笑，抡起拳头还要再打，商同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脸上重新堆上了笑，“在，在，在我衣裳里。”

凌天从他怀里取出一张发黄的旧纸，嫌恶地丢下他。

慢条斯理地打开那页发黄的旧纸，“商同，欺上瞒下，奸淫掳掠，贪私响银，收受贿赂，又至要犯逃匿，知情不报，本应由本护法就地处决，但念其对魔教忠心耿耿，特许其戴罪立功，免去死罪。”

凌天余光瞥了眼商同，商同鲜血横流的肥腻的脸上重新堆起了笑，“小的谢过护法，谢护法饶了小的这条狗命，小的以后定然为魔教万死不辞，上刀山下火海，只要护法一声令下，小的就”

“够了”凌天随意瞥了眼浑身瘫软的商同，懒散道。

又看向双手颤抖死死护住孙女儿的老钟头，忍不住笑出了声，灵芝被吓到，更紧地埋进外公怀里，小声啜泣着。

老钟头儿大气也不敢出，在场的只有他知道，眼前这个人曾是魔教多么可怕的存在，一个能够杀了凌天的人…

凌天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契约，略带着些疑惑地看向老钟头儿，明知故问，“是这张吧？”

见老钟头紧抿着嘴唇，双手抱着怀里的小姑娘直哆嗦。

他皱眉笑了笑，当着老钟头儿的面儿撕碎了那张纸…

纸片如雪花搬从那双极好看的手中飘落，灵芝偏头时恰好看到那双手，顺着修长的手指向上看去，他袖口里藏着的，是个粉色的香囊。

许多年以后，她早已经忘了那个男人的样貌，却独忘不了那个的香囊。

如果，连她也忘记，那就没有人会记得，他也曾那般小心翼翼地深爱过一个人…

凌天似笑非笑地看着一脸不敢相信的老钟头，清癯削痩的手优雅地理了理袖口，掀起眼皮瞥了眼老钟头儿，“别这么看着我，我也只是按规矩来。”

忽然向前近些，幽幽的声音低低地传入老钟头耳朵里，“别跟我耍小聪明，不然我照样能捏死你们爷俩。”

凌天嘴角勾起，看着他怀里的小姑娘，伸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老钟头的脸色霎时变得灰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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