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市上各色的花灯沿着长街涌向尽头,四处星星点点的灯火连成一整片,盖过了看起来冰冷的月霜,铺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像是盏盏发着光的莲萍随心所欲的浮动…
若不是船夫的吆喝,和那时时传出的欢笑声,她大约真以为,那船都可以随心所动吧。
蓝兔知道黑小虎很快就会找到自己,所以并不刻意躲着他,只漫无目的在街上走着,她需要想清楚接下来,该怎么做。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小娃娃,知晓什么意思吗?”
“嘿嘿,世间万物皆有本源,说的就是’道’,晓得了这道,就晓得了这根,这世间的万物都是由这根生长而来,就像是一棵树,人生呢,就是这树上头的小小一片枝叶,再简单不过…老道儿我呢,恰好就是这掌握了天下的源的人,所以你们这些凡人,我老道儿再熟悉不过,你们的未来皆可以知晓,什么意思呢,就是掌握了命,这叫洞察天机…”
“来来来,谁叫声爹爹,我就给谁算算…”
这话听起来疯疯癫癫,蓝兔却从这声音听出几分熟悉,便寻着声看去。
黑漆漆的角落里,一群孩子围成个圈儿蹲坐着,有几个手里拿着棍子,梆梆的敲着被围在中间的那人的头脑袋,空隙里伸出一只黑兮兮的手,一把抓住棍子,不耐烦地抛开了。
那孩子见棍子被扔掉,便颠颠儿的起了身,跑去拾那棍子。
从那个孩子让开的缺口里,蓝兔勉强看到了中间的人。
他蜷缩成一个团,衣衫褴褛,不时伸出瘦骨嶙峋的手扫去落在脸上头上的石子和棍子,蓬乱的头发虽然遮住了削瘦的脸,但挡不住那双明亮的眼睛里透出来的笑意。
逗逗?
蓝兔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像是凭空落下的一道闪电,震的她头皮发麻,继而一阵强烈的痛感铺天盖地自脑海里席卷而来。
“姐姐?你怎么了?”一个身穿红色衣裙的小姑娘站在她前面,拉了拉她的裙子,纯洁的眼睛里满是迷惑。
蓝兔双手扶在头上,有些站立不稳,垂眸时忽见满眼的红,玉蟾宫,血,紫嫣,虹猫… 脑海里一幕幕场景飞快的闪过,她头痛欲裂,用力捶打着脑袋,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画面。
“宫主?宫主你怎么了?”仿佛有一女子在她耳畔焦急地唤着,这声音似回声般在她脑海里久久不能散去,
“紫嫣,紫嫣,”
她眸底顷刻溢出湛蓝色的光芒,喃喃着,忽然一把推开孩子,向那个人,那个角落跌跌撞撞奔去。 她跌倒在那人身前,死死抓住了他的手臂,仿佛怕他一瞬间便会消失不见,
“紫嫣呢?紫嫣在哪?”
周围的孩童都吓坏了,哄的四散开来,站在远处惊惧地看着他们。
“我问你紫嫣呢?说话呀!”
她近乎失控地尖叫出来。
那人被她唬住了,浑身缩成一团,连牙关都在打着战。
眼底惊恐万分,哪还有半分当年的模样。
离得近了,蓝兔这才看清了他。
杂乱的胡须上沾满灰尘,两只大大的眼睛像两扇窗,深深的凹陷进去,满眼惊惧和陌生,蜷缩着身子靠在墙上,拼命地向后挣扎。
当理智回笼,蓝兔终于想起了跳跳的话,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
她怔怔地看着疯言疯语的逗逗,不知所措。
“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他干裂的唇里不住喃声,混浊的眼里满是恐惧。 蓝兔颤抖着手移到他脸上,强忍着眼中即将决堤的泪,勉强牵了牵唇角,想出言哄哄他,又不知从何说起。
泪水抑制不住,一滴、两滴从眼睑晶莹地掉落。
虹猫,你在哪啊,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猝不及防被眼前的人猛地推开,从她身边冲了出去。
蓝兔呆坐在地上,手里还攥着从那人身上撕下来的一片碎布,眼底的湛蓝色光芒逐渐散去,她渐渐冷静下来,擦去脸上的泪。
黑小虎还在这儿,决不能让逗逗碰到他。
扶着墙站起,刚才发生的一切几乎耗尽了她的心力,她不确定自己还能撑多久。
咬破嫣红的唇,尝到浅浅的腥甜才勉力清醒些,踉跄着向逗逗跑开的方向走去。
街上人流涌动,嘈杂十分,蓝兔手扶着剧痛不已的头,人流中找寻着那人的身影。
她必须尽快找到他。 穿梭在来来往往的人流里,几次险些过往的行人撞倒,还是强行撑住了。
自责和愧疚充满了她的心,明知道逗逗受的打击不比她小,她怎么还能那么刺激他,若是还找不到逗逗,她该怎么向兄弟们交代,向虹猫交代,还有紫嫣…
她恼悔地捶打着脑袋,头一次觉得自己是那样的无能无助,他们说得对,蓝兔就是个不祥的存在,才会害了虹猫、害了玉蟾…
泪水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下,她几乎痛不欲生…
不远处的灯铺边上,一衣着银灰色直缀的“男子”打量着蓝兔,嘴角轻轻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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