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晚上,有些微凉。
凌天坐在案前,双手抵在眉心,回想着这两天的经历,忽触及额前的滚烫,这才注意到,昨晚上淋湿的衣裳还没换下来。
怎么能这么大意,他有些烦躁,一拳砸在案上,当即震翻了墨盏,倾倒了墨水在宣纸上晕染开来…
他伸手掐了掐眉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该怎样救文达?
昨夜文达并未同他提起麒麟,而今日…
难道地牢里头关着麒麟?
不对,黑小虎一向不信有关喝麒麟血就能统治武林的路子,手段凌厉较黑心虎有过之而无不及,仅十年时间,就形成与盟主府分庭抗礼的局势,若不是虹猫的缘故,恐怕黑小虎早就统一武林了。
按黑小虎的话来说,魔教一统江湖不需要靠麒麟。自他上位起,就将黑心虎手下一众作伥的老贼剿了个干净,魔教再没有人敢提抓捕麒麟一事。况黑小虎曾答应过蓝兔,魔教绝不再追捕麒麟。
若是放在几年前,他相信黑小虎对蓝兔的感情。但自从蓝兔答应虹猫的求亲后,他不确定。
文达是肯定不会听错的。
蓝兔,想到她,他脑海里闪过旖旎的一幕…心忽的抽痛起来。若是自己能早一点,她就不会受到伤害了吧。
他忽然觉得很累,挥手扫去桌上笔墨纸砚等物,仰面躺在冰冷的书案上,手背覆在额上,寄希望于它带走身上不正常的热。
头,好疼。
轻微的脚步声传入他的耳朵里,漆黑的窗外,忽然闪过一个人影。
他翻身坐起,锋利的目光扫过窗户。
门吱呀一声轻响,闪进了一个人。
掌风擦着黑影的面纱疾疾扫过,他脸色一凛,侧首闪过那人的拳风,擒住她的手反剪在背上,猛地压在门上,冷声道,“敢闯本护法的院子,你好大的胆子!”
那人只挣扎着,并不开口,细碎的呼吸声漾在他耳畔,让他们本就不雅的姿势变得暧昧起来,连周遭的气息也跟着微妙许多。
凌天眸子一寒,扯下了她的面纱。
他的手忽然停在半空,清晰地在她暗红色的瞳子里看到一张憔悴的面孔。“蓝兔?”
手上松了力气,蓝兔便从他禁锢下挣脱出来,也不看他,径直走向书案。
他不解,随跟着她。看到凌乱的书案,蓝兔一怔,下意识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面上微有些尴尬,大约是从未在兄弟们面前有过这样一面,或是给他们的印象从来都一丝不苟,即使是在最狼狈的时候也维持着的一种叫做脸面的东西。
蓝兔心绪有些乱,七剑如今局势危急,若不是他一直以来苦苦支撑,恐怕她今天已没有机会活着见到他了。
适时放下不该出现的情绪,她从地上捡起一张宣纸,提了毛笔蘸着案上墨水草草写下几个字,他半跪在她身边,在书案上燃起一盏雾蒙蒙的油灯,照着二人的侧脸。
他可有消息。
“凌天”旋即反应过来这个“他”是谁,随从袖阑里取出一张纸条递给蓝兔,盯着她的侧脸。
强压住胸口浮起的思恋,蓝兔展开纸条,即便是认为自己做好了准备,可看到那几个字时手还是颤抖起。
相较于一年多来的浑浑噩噩,她此刻才觉得这颗心是真实跳动着的,像是快要要溺死的人儿终于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浮萍一般的心终有所寄与。
隐隐的啜泣声飘在空气里…
“凌天”犹豫了一瞬,碰了碰那只苍白纤细的手,冰凉的教他心疼。
或许是发着烧的缘故,触碰到蓝兔的手,他只觉得格外的冷,却越发想要靠近她。踌躇着握住那只手,攥在手心。
滚烫的热泪落在他的手背上,灼得他心头一痛。
犹豫了一瞬,“凌天”揽过蓝兔的肩放在胸口,唇角尽量扯出一个宽慰的笑,“只要人还活着,就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七剑那么多大风大浪都挺过来了,这次也一定没问题。”“你该相信他。”
他胸口那块巴掌大的地方有些发烫,想来该是她的眼泪吧。
“你嗓子怎么了。”
“凌天”扶起蓝兔的肩,看着她的眼睛,有些担忧。
他的目光太过炽热,蓝兔拂开在她肩上的那双手,只摇了摇头。
“凌天”忽然想起了什么,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不知怎么开口,将另一只膝盖也贴在了地上,喃声道:“对不起。”
蓝兔握住他的手,低声道,“不怪你。”像是来自从亘古遥远处传入他的耳朵里,不像是这具美好的身体里发出来的。他心中盛满苦涩,越发觉得心痛。
倏而蓝兔别过头去,笔尖轻轻一颤,写道:我自愿的。
他眼里尽是不可思议,霍地站起,满眼陌生地看着她。
泪水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在宣纸上,晕染了那个“他”字。
提起笔想写些什么,落笔,却又放下了。
长若蝶翼的睫毛沾上了几滴晶莹,轻轻颤动着,扑闪在他心上。
大约真是年龄大了的缘故吧,他觉得累了,缓缓瘫坐在地上。咽下喉咙里泛起的苦涩,“我当初若是拦下你们…大约,也不会变成这样了。”
蓝兔唇畔携出的笑略显苍凉,提笔在纸上写下:都过去了。
两人沉默的坐着。
逗逗,她落笔。
“我不知道,已经派人各处去寻了,目前还没有消息。”“凌天”仰头靠在书案上,声音里透出浓浓的疲惫。
我会想办法把长虹剑带出来。
他看着她,眉心攒成一团,厉声道,“不行,太危险了。”
似乎被他疾言厉色的样子惊到了,蓝兔怔愣地看着他,眼眶竟有几分泛红。
“凌天”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别过头去,“太危险了,你不能再出事。”
他张了张口,想说达达,也只是张了张口,再不说什么。已经够乱了,不能再让她担心。
提到麒麟上,蓝兔的反应有些大,或者完全超出跳跳的预料。
他不解地看着蓝兔,眼中尽是不可思议。
“不可能!”蓝兔哑着嗓子出声,黑小虎当初亲口答应过她,他绝不会食言。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虹猫现在需要麒麟,只有麒麟血能够救他、救”“七剑。”
“凌天”攥紧了拳,只觉胸中有一股无名之火蹿了上来,声音也拔高许多。
因为什么,为虹猫?或是为她对那人莫名的信任。
漆黑的屋里又陷入寂静,烛火幽幽的晃动着,时而窗外几声尖厉的蝉鸣此起彼伏。
他说得对,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若是魔教真的抓了麒麟,后果不堪设想,还有虹猫…黑小虎不会放过他。
蓝兔眼中出现一抹自嘲,若是十年前,她是怎么也料想不到的,七剑有一天,也会寄希望于麒麟。
我会查清楚。蓝兔提笔写下。
不知为何,她忽然有种心悸的感觉,前面像是织好了一张大网,就等着他们投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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