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浩】无尽之路3

5

等霍雨浩再次抬起头时，他的面前蹲了一个人。

他脑袋后面的神环光线太亮了，他肩膀以上都被这种亲和又神圣的光笼罩，霍雨浩本就酸痛的眼睛更是看不清他的面庞，愣神之中，霍雨浩觉得这人像一个成了精的太阳。

那人歪了歪头，给霍雨浩递来一块手帕：“你在哭什么？”

他语气轻快，不同于曾经宣判了他的命运的神明那般冰冷无情。

霍雨浩没有接，他的语气完全听不出他哭过。

“这是哪里？你又是谁？”

那人见霍雨浩没有动作，倒也毫不在意，收回手帕后他抬手挠了挠自己浸在亮光里的脑袋，仔细思考了片刻：

“这里是通往神界的路，我是引路人。”

“可你看上去像第一天刚到任的菜鸟一样——抱歉，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霍雨浩缓缓撑起自己的身子，拍了拍膝盖上并不存在的灰。

“嗯……”引路人也跟着站了起来，霍雨浩才发现这人好像猫，明明蹲着看也没多高，站起来就比他还高了半个头，就像猫一样能拉好长一条。

“这确实是我的第一次，”自称是引路人的神语气诚恳，“我在这里停留了许久，但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人。”

霍雨浩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往前走呢？”

引路人扳着自己的手指头，“我在这里等人，要等到那个人我才能继续往前走——自从我到这里来，已经有数百年了吧。”

“你在等谁？”霍雨浩并不是什么好奇心重的人，但他还是忍不住地想要去了解这人。

“嗯……一个很重要的人！但我不知道他是谁。”

霍雨浩扶额，这样的人，成神真的不会出岔子吗？

“我一开始是到神界了，但是引导我来的人说我有执念继承不了全部的力量，就把我赶这里来啦。”

“我等的那个人，我和他分开了好多年，我想，他可能已经忘记了我了。”

引路人语调有些委屈。

不过他很快就从悲伤的情绪里摆脱出来，一根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戳了戳霍雨浩的胸口，引路人问道：

“那你呢？你刚刚为何哭得那样悲伤？”

霍雨浩躲开了引路人的手指，他暂时不想回答引路人的问题：

“既然他忘记了你，你为什么还要等他呢？”

“我只是在想，那怕他记得我一点点也好，只要他记得我，我们就可以重逢了！”引路人非常乐观，“如果他不记得我了，那也不要紧。我只需要再和他认识一次就好！”

“那你呢？你愿意和我说一下你自己吗？”

或许是察觉到霍雨浩并不想就哭泣这个话题继续讨论，引路人适时地换了一个角度追问。

6

“我？”霍雨浩思索片刻，“我完成了所有的任务，送走了所有亲人和朋友，最后只能来这里了。”

“所以你并不想成神，对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揭你伤疤的。”

霍雨浩摆了摆手，“无碍，我已经习惯了。不过你还真说对了，本来我是打算自裁在下界的。”

引路人很是吃惊，连忙又往霍雨浩身边靠了靠，霍雨浩只觉得自己被他高大的阴影笼罩了。

“为什么会这样想呢？你应该是一个优秀的人吧？”

“我？优秀？”霍雨浩自嘲般笑了笑，“你搞错了，我只是一直在走他人给我安排好的路罢了。这条路走到尽头，我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我连我自己的理想都是基于他人而存在的，我何谈优秀呢？”

霍雨浩眯起眼睛，“我只是希望我所做的这些事，能让世上少几个像我这般的可怜虫吧。”

“那你就是一个优秀的人——不，神了。你做了那么多，后世的人民一定会赞颂你的。”

引路人轻轻拉起霍雨浩垂在身侧的手，带着他往前方慢慢走去。

霍雨浩没有挣脱。引路人的手就像他脑袋上的光一样，温暖又让人亲近，霍雨浩不免心底一阵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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