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皇帝带着一众妃嫔前往圆明园后将年世兰复位华妃。
彼时,母亲林氏正在嬿婉宫里做针线。知道后担忧说道:"我听说这位娘娘很厉害,她有没有欺负你?"
嬿婉抱了软枕斜靠在贵妃榻上,笑着拨了自己头发玩,道:“没有,皇上对我很好。”
林氏是一个很温柔的妇人,哪怕丈夫薄情,妾室跋扈,可她总是没有生出过什么恶念。嬿婉在安家一年多见的最多的便是她眯着眼,给家里孩子绣这个做那个。
嬿婉并不无意让她牵涉到后宫之争中,让人安然荣华度过后半生,是满足原身的愿望,也是她在弥补某些遗憾。
林氏闻言放心了许多:"那就好,那就好。"随后又絮絮叨叨说着:"你父亲虽然不在了,但皇上给咱家家里抬了旗,还封我了三品诰命夫人,以后你弟妹长大了也能找个好人家。"
晴暖的阳光卷起碎金似的微尘,一丝丝落在林氏身上,林氏那已经发白的亦沾染了那种明亮的光晕。
儿女在旁,慈母在侧,嬿婉心中也生出几分温情来:"好,等他们长大了,我就去请皇上给他们指门好亲事。"
"也不必太好。"林氏手中的针在头上微微抿了抿,道:"我入京以来听到的都是皇上对你千宠万爱的,以为就像戏文里唱的那样两情相悦,恩爱无比。可也是六阿哥和玥儿满月,我进了宫才知道皇上有那么妃嫔。我瞧着皇上同他们说话也都亲切。不过幸好你有孩子,往后日子也会好过些。"
嬿婉只笑着点头:"都听母亲的!"
林氏闻言,终于忍不住道:"容儿,你以后别再让我进宫了。娘,进宫只会给你,给六阿哥和公主丢人。"
"是有人在娘面前说什么了?"嬿婉眼中闪过凌厉之色,如今宫里太后闭门不出,只有一些无关紧要的太妃和不受宠的妃嫔,以及各宫的留守下人走动。
皇帝原本想等她出了月子再去圆明园,只是被她给劝走了。本以为宫中主要人都不在,能过一段安生日子。结果如今宫中竟还敢有人嚼舌根?
"容儿?"林氏似被她吓道,吞吞吐吐的说道:"没人在我面前说什么,是我自己想的……太后太妃还有那些诰命夫人,各个都尊贵大方。我……。"
"娘不比她们差什么?"嬿婉断然说道:"她们的体面来自家族,丈夫,儿子。您有女儿,又是皇上亲封的诰命,她们见了你也得客气几分。若是有不懂事的,那是她们失仪。娘不必挂在心上。"
林氏有几分不确定:"真的?"
"自然是真的,而且娘规矩学的都很好。不管谁丢人都不是娘丢人,谁家教不好谁丢人。"嬿婉笑道:"娘尽管大大方方的站到人前来,以后弘煦和玥儿长大了会叫外祖母了,您真的不要听吗?"
林氏连连说道:"要的,要的!"
嬿婉这才笑了,她的母亲粗俗贪婪,可她也是想让其过好日子的。林氏入宫以来处处谨小慎微,她更不愿她受委屈。
"皇上虽然内宠不少,但对女儿确实颇为宠爱。您瞧瞧我这宫殿里的东西便应该知道我如今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去年贡的螺子黛只有三斛,我不怎么爱画长眉,皇上也给了一斛。去年蜀锦局上贡的蜀锦不多,除了太后和皇后宫里,也只有我这里有。这些你一打听就知道,我骗不了你。娘就放心当老太君就好了。"
林氏听了笑道:"你天生的柳叶细眉,不画眉也好看。穿蜀锦也好看。"她又瞧了瞧嬿婉:"你头上的玉梳也配得好,显得你格外温柔。"
嬿婉并没有接话,而是从惜柳手中接过盒子"鹅梨帐中香,我让人制作出来了。娘出宫时带着,用完了我再让人送。"
她的记忆里,林氏对此香格外惦念。因为她和安比槐情浓的时候,安比槐和她说过此香是南唐末主李煜曾经钟爱的大周后娥皇所制,代表了夫妻二人的绵长情谊。
林氏眼睛微湿了,似怀念似感慨:"我终于见着了。"
嬿婉想了想道:"娘,我懂香料的事情你不要和任何人说起。别人问起你也只说我在家只是随父亲看过一些诗词,跟着您学了针线。"
林氏有些茫然,随后有些无措:"来京的时候,我已经给那个王爷说过了。"
"他,无妨!"嬿婉微微侧头,看着窗外明媚春光,道:"他是个好人,不会害我。"
过后圆明园中的消息陆陆续续的传来,比如沈眉庄再次获宠,比如皇帝在甄嬛生辰陪她放风筝祈福,比如皇上打算过了夏日升淳儿为贵人。只是这些嬿婉都没有再让林氏听见。让她安安稳稳在宫里住了一快个月。
五月的天气甚是晴朗,连天空也凝成了一湾碧蓝澄澈的秋水,格外高远。
这日,嬿婉仔细梳妆,盈盈独自站在庭院中。目光所及之处,允礼穿着青色长袍,腰际束绛色白玉带系着紫笛,负手立在数丛青竹之侧。
竹影疏落,落他颀长身形之上是淡墨色的柔美弧度。他就那么静静的凝立在那里,独自占尽风流。
苏培盛笑道:"皇上让王爷护送娘娘,六阿哥及和盈公主去圆明园。"
嬿婉微微欠身:"劳烦苏公公!"柔和道:"本宫又麻烦王爷了。"
允礼的眸色幽深柔和:"无妨!柔妃娘娘请!"
一路上,嬿婉透过偶尔被风吹动的窗帘,看着那道身影,格外的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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