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人人都说太后对皇后淡淡的,可本宫看着太后对皇后也是真够有心的。"
去年太后还借口抱恙,免了阖宫朝见。今年却对自己关怀有加,对甄嬛也和蔼亲切,时常召甄嬛到慈宁宫抄经。
甄嬛倒也识趣会意,总是劝着皇帝去景仁宫陪皇后。
"既然太后皇上皇后都对华妃这般不安心,那将刘畚的消息给甄府吧。菀常在不是一心想着沈答应吗?"
惜柳有些顾及:"娘娘,刘畚一旦交上去。皇上念着沈家也得有些表示,应该会收回她的协理六宫之权。岂不白白便宜了皇后?"
嬿婉不是很在意:"年羹尧一日不倒,华妃就不会彻底倒。皇后便是拿回去也拿不长久,倒是华妃原本过完节皇上就该封她为贵妃的,如今罚一下年羹尧求请了再给回去,岂不正好?"
惜言也道:"菀常在和沈答应早就和华妃结了死仇,菀常在报复回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嬿婉点头:"让她们都闹起来,本宫这里也轻松一些。不然皇后一直盯着本宫,华妃也说不准什么时候下死手。"
这日早起去给皇后请安,甫进宫门便听见殿中笑语喧哗声不断,似是十分热闹融洽。
皇后见嬿婉进来,忙让她不必多礼。嬿婉行了礼入座问道:"刚才在说什么呢?本宫听着还挺欢乐的。"
"再说淳常在呢!"甄嬛掰着手指头对淳儿道:"早膳是两碗红稻米粥、三个焦圈糖包;午膳是炖得烂熟的肥鸡肥鸭子;还不到晚膳又用了点心;晚膳的时候要不是我拉着,恐怕那碗火腿炖肘子全下肚子去了,饶是这样还嚷着饿,又吃了宵夜。"她忍着笑得发酸的腮帮子,对淳儿道:"不是怕吃不起,只是你那肚子撑得越发滚圆了。"
她身边的淳儿跺脚道:"姐姐越发爱笑话我了。"低下头羞赧地瞧着自己身上的锦袍道:"不过姐姐说的是,我可不能再这样吃了,皇上说我的衣裳每两个月就要新做,不是高了,就是胖了。我还真羡慕柔嫔姐姐的样子,怀着孕也只是肚子大些,人还是清瘦的。"
嬿婉并不想理她,没有接话。
皇后笑道:"胖些有什么要紧,皇上喜欢你就是了。你柔嫔姐姐只怕还羡慕你呢。"说着看嬿婉道:"身子这样清癯总不太好,这样看着你的肚子都格外大一些,也难怪皇上总是格外担心。"
她话刚说完,一旁的富察贵人眉头一皱,扭过头去用帕子捂住嘴干呕了几下。
众人都是一愣,皇后忙问道:"怎么了?可是早膳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还是身子大不舒服?"
富察贵人未说话,她身边的宫女笑嘻嘻地回道:"贵人小主不是吃坏了东西,是有喜了……"
话音未落,恬贵人忙含笑斥道:"不许混说!"
嬿婉的心忽地一沉,富察贵人家世显赫,皇帝会不会更看重她的孩子?
皇后也是一惊,很快笑道:"好,好!这是大喜事,该向皇上贺喜了。"
华妃问道:"太医瞧过了没?"
"太医院两位太医都来瞧过了。"富察贵人说着略停了一停,冷冷一笑道:"妹妹不是那起为了争宠不择手段的人,有就是有,无就是无,皇嗣的事怎可作假!"说着转脸向甄嬛道:"菀常在你说是不是?"
甄嬛知道她事在出语讽刺眉庄,微微一笑道:"的确呢。果然是富察贵人好福气,不过三五日间就有喜了。"
欣常在开口说道:"我记得皇上最近这阵子是没空陪富察贵人的,几个月才召幸妹妹一次,妹妹就有了,妹妹可真是有福气。"
富察贵人道:"可不是,这是天赐的福气,说不准还是位阿哥呢。"她骄傲的看着欣常在:"欣常在,你说是不是?"
欣常在道:"这生儿生女是天注定,这升阿哥的福气指不定谁有呢?"
嬿婉道:"无论是阿哥还是公主,皇上注重皇嗣,富察贵人有孕,皇上今后定然会时常去看望的。"她又对富察贵人含笑道:"富察贵人以后的福气多着呢。"
富察贵人觉得她话说的好听,也笑道:"柔嫔娘娘说的是。"
嬿婉笑得很真诚了,这位富察贵人可真不是什么聪明人。
皇后道:"生儿生女都很好,富察贵人有了身孕也要好好保重身体才是。"
从温暖的殿阁中出来,冷风迎面一扑,竟像是被刀子生冷的一刮,嬿婉穿着的袄子领上镶有一圈软软的风毛,风一吹,那银灰色长毛就微微拂动到脸颊上,平日觉得温软,今朝却只觉得刺痒难耐。
她问惜言:"刘畚的事办好了吗?"
惜言回道:"甄家已经抓到人了,菀常在应该很快会带他入宫。"
嬿婉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毕竟富察贵人的有孕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开,允礼到时候会怎么想……
她看了着地面的还没融化的残雪,只觉得今日的阳光有些冷。
下意识的拉紧了披风,却听道华妃的大声道:"有孕又怎样,无孕又怎样?天命若顾我,必将赐我一子。天命若不眷顾,不过也得一女罢了,聊胜于无而已。"
应该是和谁起争执了,她停下脚步,留神果然听道甄嬛说:"娘娘说得有理。有无子息,得宠终归是得宠,就算母凭子贵,也要看这孩子合不合皇上的心意。"
嬿婉深吸了一口气,允礼会怎么想她已经顾不得了,眼下重要的还是皇帝怎么想。
就算天命这次不顾自己,还有下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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