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是格外好的天气,嬿婉在一片初阳辉照之中醒来,看着天光放明,冬日里难得一见的朝阳洒下薄薄的金粉似的粲然光芒,透过雕花长窗的镂空,照出一室淡淡水墨画的深浅。
惜柳笑着进来问道:“娘娘今日打算如何打扮?"
嬿婉每好气的等了她一眼:"皇上前些日子下令节俭,太后今日也出席宴会,你说呢?"
起身换上了一袭水粉色厚缎绣兰桂齐芳的棉锦袍,底下露着桃红绣折枝花绫裙。她外头搭着深一色的桃红撒花银鼠窄裉袄,领子和袖口都风毛出得细细的。临出门前惜柳又帮她系上一件雪色底的浅粉云纹披风。
允礼刚从蜀地归来,坐于太后下首款款向太后谈着蜀中风景,剑阁梓潼的古栈道、李冰的都江堰,杜甫的浣花居所,千佛岩……
嬿婉却听得并不专心,偶尔入耳几句,只是专注的盯着龙华上的花瓣数数,反反复复,一遍又一遍。
直到皇后和华妃讨论完华妃的首饰衣服用度,太后借口要喝药先离席了,太后一走便少了许多拘谨。
皇帝让人送上桂花酒:"这是菀常在新酿的酒,大家尝尝,是朕与菀常在一同采摘今秋新开的桂花,酿成此酒。”
先前的事到底是甄嬛设计了华妃,所以哪怕是甄嬛哄好了皇帝,但皇帝也不好恢复甄嬛的位分。
见皇帝在人前对甄嬛用这样亲密的语气,华妃道:"家宴之上,众位王爷在侧,桂花酒虽甜醉,若是以宫中珍藏美酒待客,岂不更显天家尊贵?"言下之意,甄嬛的无法体现皇家应有的风度。
甄嬛回道:“西南战事初平,太后皇上起节俭用度,后宫理当与太后皇上共进退,以皇上亲手制成的桂花酒代替名贵酒种遍示亲贵,不仅示皇上节俭用度之心,而且更显皇室亲厚无间。”
淳儿她面上带着一片天真的好奇之色:“怎么只有柔嫔姐姐面前怎么上的是玫瑰清露?柔嫔姐姐怀孕不能喝酒吗?"
一旁的甄嬛暗暗嗔怪地看了淳儿一眼,暗示她不要再多说。
但众人的眼光也都已经放在嬿婉身上,她见华妃要说什么,抢先说道:"只要与皇上太后同心同德,不管喝什么酒都觉得会觉得味道醇厚。"她看了一言惜言,惜言立刻会意给嬿婉倒了一杯桂花酒。
嬿婉起身举杯道:"臣妾贺皇上福寿延年,江山太平长乐。”仰头一饮而尽,以丝帕拭去唇边酒迹。她如今胎已经坐稳了,一杯酒但也没什么。至于这酒是甄嬛酿的,那又如何?华妃便是再不满意甄嬛也不该连皇上的面子一起扫。
皇帝抚掌道:"好!"
此语一出,气氛大是缓和,复又融洽了起来。于是又把酒言欢,好不热闹。
宴会结束以后,甄嬛带着淳儿来给她解释:"柔嫔娘娘,淳儿刚才只是心直口快,并非有意的。"
嬿婉只接道:"但愿吧!"宫里女人耍心眼,捅刀子的多了,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了。而且就算淳儿是真的年幼率真,那又如何?难不成别人就要因此少和她计较几分?一道入宫的,她也不比她们小太多。
她讽刺道:"淳常在已经是正式妃嫔了,菀常在还当小女孩护着呢?"随后不管两人如何反应便离开了。
她可听说了淳儿是因为甄嬛得宠的,若淳儿真是天真烂漫,只爱吃食的性子。又何必数次把得宠侍寝之事挂在嘴边呢?她倒是觉得天真是假,邀宠才是真的。
过了几日,皇帝来看她时问道:"朕听皇后说,你今年倒是没添什么衣裳首饰,但打赏却不少,你对下人倒是好。”
"皇上和皇后娘娘对臣妾格外关照,华妃也不曾缺了臣妾的,所以臣妾衣衫首饰倒也不缺。"她笑盈盈道出自己的本意“臣妾升了主位还怀着身孕,下人怕是早就盼着年节打赏呢。臣妾手宽一些也让他们都过个好年,这样上下都高兴。臣妾对他们好,他们做事也更尽心些。待来日臣妾顺利诞下皇嗣,皇上到时也念着他们的辛苦多赏些吧。"
“那是自然!”他微笑注目于她道:“看你这样宽和懂得驭下,朕实在应该让你协理六宫才是。”
嬿婉只是低啐一口,低声在他耳边笑道:"皇上只会体贴华妃娘娘协理六宫辛苦,难道臣妾对皇上还不够体贴吗?"
皇帝能说这样的话显然是已经对华妃有不满意,也是华妃的花费连她看着都有些咂舌。
他却道:“婉婉来日顺利诞下皇嗣,下人照顾你有功当赏。可你确实最大的功臣。朕最该赏的还是你。"
嬿婉仿佛是不解其意:"能为心悦之人延续血脉,是一种幸福。婉婉如今很知足!"
过后皇帝倒是私下让人给她送了些银子,应该是觉得她没母家补贴。
惜柳将其同惜言拿回来她的银票收拢在一起:"前些日子领完节礼,奴婢还想着要不要那些东西折一折银子。现在好了绰绰有余。"
"还得谢谢皇后和华妃。"嬿婉懒懒说道"皇后说各宫都紧巴巴的过日子,倒是都听进去了!有华妃那般奢华对比着,旁边人哪怕已经穿戴的不错了,也难免被对比的显得简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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