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下雪不打算出门,也想必不会有访客。嬿婉用毕午膳,换了一袭水天一色长衣,下面配的水月色的留仙裙,只带了几朵珠花。
屋中新添了几个暖炉,皆装了上等的银屑炭,燃起来颇有松枝清气。
她捧了一本话本斜倚在暖阁的榻上,听着窗外风声呜咽如诉,眼中便有些倦涩。她迷蒙地闭上眼睛,忽然手中一空,握在手里的书卷似是被谁抽走了。想必是宫人见她睡着了,要将书收起来。
她懒得睁眼,只轻声道:“那书我要看的。”
脸上似是被谁呵了一口气,她一惊,蓦然睁开眼,却见皇帝笑吟吟地俯在身前,晃晃手里的书道:“还说看书,都成了瞌睡猫了。”
嬿婉忙起身福了福,嗔道:“皇上来了外面也不通传一声,倒是让臣妾失礼了。”
皇帝握了她的手引她一同坐下:“若让人通传了便看不到你这般闲逸的样子了。”随后摇了摇手中的话本:"讲的是什么故事?"
"才看了两页,还未看完。但也无非是才子佳人,一眼万年。"毕竟如今宫中管的严,各项禁忌放在那。也正是因为故事太过俗套,才会读起来没多少趣味,昏昏欲睡。
不想皇帝竟颇为怅然的说道:"可世间人事总是难得花好月圆。"
嬿婉一时都想不明白他这感慨从何而来,幸好这时惜柳捧热茶进来。
嬿婉将茶递给皇,皇帝捧过喝了一口,便问:“是乌龙茶?"
"乌龙茶润喉、润燥。冬季天气干燥,所以臣妾让人常备这种茶。皇上若是不喜欢,臣妾这就让人换了?"
"中午在皇后宫里用锅子,正好解腻。"皇帝打量了屋中的布置,最终目光落在屏风上。"古人所画的梅花多以孤高、冷艳、雅致为尚,这屏风上秀的梅花却与寻常格调不同,格外的梅花蓬勃有生气。只是这上面的落款是——嬿婉?"
没想到他竟然注意到这么细微的地方,低声说道:"嬿婉是臣妾的小字,宫中亲近的之人也多叫闺名,所以臣妾一直没有同人提过。"
嬿婉只见皇帝眼中有一闪奇异明耀的光芒:"“南朝沈约的《丽人赋》中说,‘亭亭似月,嬿婉如春。"他把她抱在膝上,语气温软如四月春阳煦煦:“朕是你的夫君,自然是比旁人亲近。你的小字是嬿婉,朕今后就叫你婉婉。"
"臣妾的母亲也只叫容儿。"嬿婉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借尸还魂这等异世她自然是不敢对任何人说的,况且她答应过那位原本叫陵容的女子,对她说她这一生也原本不值得,希望她能替好好过完这一生。
她倒是能理解那位陵容的愁苦,父亲不疼,母亲有心无力,归宿茫然。她年少时也有同样的忧虑,父亲早亡,母亲压榨,前程渺茫。可不同的是她很少自卑,反而一直觉得以自己的美貌就差一个机会。她也确实遇到了那个机会,在她诉说身世愁苦的时候。那人对她说“门第好不好,长辈留下的都不算,而是要看你自己能不能争气,争出一副好门第来。”
她记住了,后来也算争到了吧?
只是前世的最后是一片昏暗,而陵容却是展新的人生。
不想皇帝竟没听出她的婉拒,好似觉得她在害羞,还连着唤了好几声"婉婉"。
皇帝执意如此,婉婉也只是随他的意。只是难免心中有些糊涂,难不成自己的名字当真是那么好,怎么哪个皇帝听了都要夸?
此后金玉绫罗各色玩器却是流水介不断地送来她宫中,几日过后惜柳开玩笑说:"皇上的东西再赏下来,别说咱们奴才搬得手软,就是宫里也放不下了。"
不想不到一个月竟应验,于是拣出特别喜爱的几样留着赏玩,余下的也只能开了饮绿轩暂时作为储物的地方。
而碎玉轩也因为她的隆宠,甄嬛的冷清气氛日料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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