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穿过厚厚的云层俯冲而下。
回日本了!
“您没事吧?”空乘操着一口漂亮的英语询问。
千野透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
闭上眼,等待飞机静止。
他有点不舒服,但也没到忍耐不住的地步。粗略地看,这些天为了赶各种乱七八糟的比赛,确实有点劳损自己的身体。
不过一切都值得忍耐。
因为,可以回家了。
“千野透,没想到在飞机上还能遇到你。”
熟悉的声音,冷漠、嚣张。
千野透睁开眼,看向邻座。
声音的主人坐在位置上,衣着宽松、潮流。
一截细瘦的手臂轻微抬起、往下,棒球帽压了压碎发。
这是一个身材纤瘦、略显单薄的男孩。
千野透眯了眯眼,在记忆的克罗索斯宫殿迷失了方向,他不记得自己和这样的少年有过任何交集。
“您是……”千野透试探性地问道。
“我们昨天刚打完青年赛。”很年轻的声音,年轻、稚嫩,又有几分少年人的明朗、高傲。
“哦哦。”说实话,赛事太多,大小都有,没有印象。
“你果然不记得我是谁!越前,越前龙马。”越前摘下帽子,神情激昂,他压低自己的音量,尽量不为其他旅客带来困扰。
你就坐在我隔壁,快下飞机了才来打招呼,也很离谱吧,大家,都是彼此的路人甲而已,谁会记得谁。
千野透耷拉着眼皮,瞅了几下面前带着几分冷酷与狂拽的家伙,敷衍道:“抱歉,我有过太多的手下败将。”
他确实有点不舒服,声音有气无力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次性说了太多字的缘故,连带着尾音都蔫蔫的,全是气。
“可恶。”睁大的碧绿色的猫眼满满不可置信。
能被他承认、深记的对手鲜少。
人生中第一次惨败,心情郁闷地坐上返乡的航班,遇到了昨日赛场上实力强盛的对手,对方居然对自己一点印象也没有。
很不甘心。
“一会儿,来一场?”
越前斗志满满。
躺在位置上半死不活的千野索性一动不动。
“差得太远了吧。”越前出声激将。
千野充耳不闻继续装死。
沉默凝滞成墙。
“你不生气?”千野无厘头一句。
“什么?”越前懵逼。
千野转过脸,望着机窗,沉声。
“你的连冠,折戟于我。”
“所以我们应该多来几场,我一定会打败你的。”越前遇到对手,难得的话多。
千野冷不丁望进少年燃烧着澎湃激情的眸里,调整呼吸,平静地吐出自己的内心。
“抱歉,越前,你太弱了。”
嘶。
装的气势瞬间清零。
千野难受地捂住胃部,整个人瘫缩到地上。
越前下意识起身去扶,手刚碰上地上的人,就被千野当做攀附顺势抱住。
无奈,只得半端住他的上半身。
“您没事吧?紧急情况,紧急情况……”一直注意着俩个少年的空乘连忙跑过来。
飞机已经停平稳了。
越前病急乱投医,一鼓作气,把人横抱起来,往舱门的方向快步走。
“开舱!”
轰——
高铁咆哮滑过城市长长的轨道。
越前压低自己的棒球帽,闭目,等待度过漫长的铁道时间。
身边,千野透抱着大包小包顺势搁躺在越前身侧,鼻息轻浅。
“既然医生都说今后注意一下就可以了,没有什么大碍,我为什么要浪费自己的时间待在充满消毒水的地方。”
千野透躺病床上如是说。
“我为什么不能跟着你,反正我最近没事可做。你去比赛,我就乖乖在场外看。你打完了,我们还能就地友谊赛。”
千野透虚弱地来了一个wink。
越前乍听可以来场友谊赛,一双猫眼点亮,睁得大大的眼睛里充斥着一种棋逢对手的激情,饱含狼遇上肉的跃跃欲试。
“市木坂网球花园?”
“16岁次第赛?”
“你一个小学生去参加中等部比赛不拉仇恨吗?”
千野透聒噪了从医院到高铁的一路。
等两人坐上铁轨,他逃出医院的生气才燃烧殆尽,一幅摆烂咸鱼的模样攀在越前身上。
……
越前不知道他此刻的心情叫做,造孽。
光阴冗长,伴着轨道摩擦的巨大噪响。
第一次独自一个人出远门的樱乃忐忑不安地坐在位置上。
时下网球赛事风靡全国,这股热潮扩散蔓延,即使是交通路上,都有学生在热切讨论。
“笨蛋,你们连握拍的方法都不知道?想打上旋球,就该用西式握拍法才对,把拍子拿直,像握手一样握住握柄……”佐佐木在狭小的空间内大肆挥动拍子。
他的激情教学引发了同伴的艳羡,为他带来了被人崇拜的享受。
几个人围站着,感叹网球的帅气。
被困在围圈的樱乃害怕地不敢出声,她安分守己地坐在一侧,这堆高年级刚好堵在她的正前方,佐佐木的球拍框更是屡次差点挨上她的脸。
成堆的高年级,得罪了领头的,下场只有更惨烈的霸凌。
“喂,你们,很吵欸。”
又欠又臭的语气。
是对面位子上坐着的一个男孩。
“什么,你一个人小鬼,不懂就不要说话。”佐佐木看向越前。
地铁到站,整个车体在振动中渐渐沉寂。
忽然而至的震动使得球拍从手上掉到地上,发出了一阵响,佐佐木弯腰,伸手捡拍。
“对,这才是正确的西式握拍法。”越前冷漠脸。
“唔,我的头。”睡迷糊过去的千野透湿着眼睛抱怨,“还好醒过来了,越前,你应该提前叫醒我,快走啦,再不走就迟到了。”
千野透原地转圈,拎上大包小包,出了站。
越前急忙跟上,边走边从千野身上卸下他的双肩包背自己身上,再从千野手中夺了最后两个单肩的网球包。
“给我一个,龙马!”
千野跳脚。
“你会长不高的!”
两人一前一后走远。
“可恶的小鬼!”佐佐木气得面目狰狞。
“佐佐木君,别激动,只是一个小孩子。”旁边的同学拉住暴走的佐佐木,“我们也该下车了。”
站内的人陆续走完,被救一命的樱乃如释重负,慌张想起自己和奶奶约定了到站时间,连跑着出了站。
站内中转服务区。
“越前君!我说,你真的知道路怎么走吗?”千野止不住喘气,没头苍蝇的猛走使得他的眼尾角泛点氤氲,喉头咯血,嗓音沾染几分粗砺。
越前抬下棒球帽的帽檐掩饰尴尬,闷声道:“我去问路。”
约定的时间快到了,樱乃在站口乖巧等待奶奶的到来,意外看到熟悉的人影。
“你好,请问,市木坂怎么走?”
“啊,你是,车上那位!谢谢你刚刚救了我!”
“你是……”
“你不认得我了?”
“……”龙马看了看远处俯身喘气的千野,虽然没有刚下站时的上气不接下气,但他站在原地,一身疲态,运动过后的难受从苍白的脸颊边溢出。
“所以市木坂往哪个方向?”龙马面无表情JPG。
樱乃注意到少年背的包上“越前龙马”四个刻字,思绪还在飘飞,猝不及防被问,语无伦次道:“南、南口一直往前。”
话没说完,面前的人就跟风一样不见了。
“越前,真的是往这边走的吗?我实在是走不动了。”千野顺抚心脏,怦,怦,怦,不是很健康的动律。
“你的体力,差得太远了,千野君。”龙马吐槽。
“你的比赛要迟到了,越前君!”
“哦。”
“哎,不走了吗?”
千野透惊诧地看着越前走到草地上,放包,原地仰躺。
“反正迟到了。”
千野透咬牙,跑过去,将越前边上的包刨远,给自己腾出空间。
“笨蛋。”
千野透后知后觉,他可以躺在另一侧,废那么大劲挪包,纯纯多此一举。
想抓狂。
他转头看向躺在草坪上的人,越前望着天,柔软的风吹过帽檐下的发丝,澄澈的眼里无波无浪。
一瞬间,千野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击中。
Crush。
不远处的大树延伸出很多青涩的枝丫,抽出几片嫩黄的叶。
树干粗壮的老枝呈五指状托着年幼的枝干往上。
枝丫朝着头顶的青空摇晃轻盈的叶片。
树好像数千年如一日地数着岁月流过指间的光阴。
窸窸窣窣,是风吹过叶子协奏的交响。
砰,砰,砰。
网球弹跳地面的声音。
比赛已经结束收场。
“呐,越前君。”千野冒出一句。
“树看起来好寂寞。”
“越前君。”
“越前龙马。”千野自顾自无聊着。
“越前君,你在想什么?”千野撇嘴。
“我们来一场吧,越前君。”
果然,此话一出,越前侧过头,什么也不说,直直看向他的眼里。
风吹草寂,千野透在凉风里透过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间看到了布满璀璨星辰的夏的晚空。
明明应该觉得这个家伙冷漠,故意装酷帅的。
千野透撇了撇嘴,在心里唾弃了一口自己的不争气。
昨天的青赛,他居然没有注意到自己还有龙马这个对手,真遗憾呐,没能早点认识他。
不过现在也不错。
千野透眯眯眼,笑得像只偷腥的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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