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一曲说过再见后,宋柏黎挂掉电话,探头嘱咐起了前面的司机。
宋柏黎先生,麻烦下高速之后拐一下吧,我先不回家了,去KSG的基地。
宋先生和白女士对她这种对打工的人过于礼貌,甚至有些尊敬的做法,并不喜欢,他们在人前或许顾及她和对方的面子,不会提出,但人后暗示过无数次,让她尽可能别这么做。但是既然没有明令禁止,那么宋柏黎觉得,不需要听从,不需要改变作风。
叫先生而不是师傅,是因为他们其实是一样的人,一样漂泊无依,在宋家这棵大树下栖息乘凉,靠它的荫泽去躲避外面炎热太阳的炙烤,让自己活的更舒服安定。区别无非只是她靠着宋家给的启动资金开了自己的公司,并不需要完全靠着他们过活而已。
她从来没忘记自己是哪里来的,孤儿院出身,父母信息不详的弃婴和宋家大小姐是一个人没错,但她最重要的身份是前者而非后者,她感念养父母的恩情,但对他们的信任与依赖,还不如她对久哲的。从出生起就没有人会无条件的,全心全意对她好,这样的姑娘,自然是警惕性极高的。
那句先生,是带着些同为寄人篱下者的怪异心情叫出来的。没有自卑,更无淋过雨所以为他人撑伞的慈悲,只有轻飘飘的一种对同样位置的人的礼貌。她是只稍微飞的高些,叫声不知道为什么动听的乌鸦,她对其他乌鸦身上黑色的羽毛和它们发出的悲怆的啼叫,自然没意见。对它们,也就跟对待随随便便就出现了的一个不好也不坏的事物一样。
司机早习惯了她对自己的称呼,所以只是顺从地,在脑海里规划起了新的路线。
大晚上的,基地依旧亮着,足足5000平的地方 自然不可能灯火通明,那未免太浪费电力资源了,但说训练室所在的那栋小楼是只挂在天空里的月亮,没什么毛病,它不如太阳明亮,但足以压过旁边那几盏零零散散的路灯了。
再次来到这里,宋柏黎凭着记忆,轻车熟路地找到了训练室,教练组和队员们此时都还坐在电竞椅上,大多数在打巅峰赛,有几个嫌直播间太大太空旷的,没去,直接在这里直播了起来。
宋柏黎你们好。
一曲:姐姐?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一曲连忙抬头,在看到来的确实是他朝思暮想的那个人之后,他眼睛瞬间就亮了,恨不得直接跑过去抱住她。但是他知道,不行,有旁边队友的直播镜头在呢。
宋柏黎嗯,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已经上高速了,干脆就跟司机说了声,让他把我送过来了。
一曲:那你今天晚上住哪儿啊?这边附近应该没有几个酒店的。
宋柏黎嗯?这么大的地方,不会容不下一个我吧?
宋柏黎我原来的宿舍拆了?
一曲:哦,没有,一直都有阿姨在帮忙打扫的,不好意思啊,我给忘了。
宋柏黎嗯,没事儿,我先上去睡了,今天有点累,明天上午得去跟hero那边商量一下合同的事情,明天下午见吧,带你出去吃饭。
一曲:好。
此时弹幕已经节奏飞起了,大家纷纷讨论起了宋柏黎来KSG的原因,以及她所说的合同的事情。
【不会吧,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梨神真的要挂牌了吗?呜呜呜,不舍得你走。】
【别啊梨神,你刚来hero一个赛季都不到,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我就说了吧,逃兵一个,前脚自家战队掉A,后脚就来了其他战队】
【楼上闭嘴,黎妹手伤你一点不提是吧?】
【黎妹这么久远的称呼是我配看到的吗?死去的2.0的记忆突然开始攻击我了。】
【说到2.0,白梨为了hero也算是鞠躬尽瘁了吧,她手伤大概率就是那个时候落下的,走就走了吧,是她的自由,不懂为啥会有人谴责她。】
【别管了,乱带节奏乱开人的傻子永远都有。】
眼看着直播间已经快吵起来了,晚星连忙跟大家说了声再见,然后关掉了电脑。他跟宋柏黎打了个招呼,然后就继续带着丝劫后余生的感觉打起了训练营。
宋柏黎行了,晚安吧,孩子们。
听到这个称呼,一曲自然有些脸黑,他想做的,可不是她的孩子。但他也不好说什么,于是撇了下嘴,目送着人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站在了另一个落地窗前的宋柏黎,再次给梁祎阳打去了电话。上次打的时候,她着实受了点气,这次不一样了,她是赢了的人。不过她和梁女士不一样,不屑于去在口头上炫耀胜利,她只需要知道,这升起的白色的冷太阳把她的敌人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给化作糜粉了,就可以了。不过嘛,该嘲讽的还是要嘲讽两句的,不然都对不起她刚刚新订的家具。
宋柏黎梁女士,在吗?你应该还没气死呢吧?万一气死了,耽误了把南京队拱手相让,让它变回hero的事情,可就不好了。
梁祎阳:宋柏黎,真有你的啊,是我小看你了,你给我等着!
宋柏黎什么等着,你不会还想着东山再起呢吧?
宋柏黎打电话是想跟你说一声,我要自己买合约,也算是临走前最后再让你赚一笔了。
宋柏黎十点之前,带着合同赶到,能做到吗?
梁祎阳在电话另一头喘着粗气,手里握紧了行李箱的拉杆。这个行李箱里装着她这五年来所有的东西,很大一个,但里面其实根本就没有多少东西。连她平时随便写的一些字,都被辞退她的人扔进了碎纸机。她20年进入hero后所作的一切,随着一条通知,全部被清理干净了。
她对宋柏黎的恨意此时达到了顶峰,看着她和品牌方签的那些合同被取消,她制定选手周边产品的计划在冰冷残忍的机器里变成了无用的碎纸片。她双眼通红,像是被人捏紧了脖子。但她什么都做不了,除了拿着这些年赚的钱继续过活,潦草地进行着,并在最终结束这不怎么样的一生之外,她还能干什么呢?
梁祎阳:宋柏黎,你做的可真是,太绝了。
宋柏黎哦?后悔了,想劝我回去?后悔有用吗?是你一点一点把我逼到了这个地步,怨不得别人吧?
宋柏黎那天办公室里,我以为你已经知道我有多疯了 没想到啊,唉,高估了你的理解能力。
宋柏黎总之,快点准备好。
梁祎阳突然有些好奇,这么聪明且配合默契的两个人,为什么,偏偏只是对付了她一下,然后就分开了呢。反正大概也是最后一次联系了,她想最后像个正常人一样吃一次瓜,问出一个正常些的问题。
梁祎阳:你不想跟久哲并肩作战了吗?
宋柏黎我期待和他对位BP,很久了。
宋柏黎还有,就算我和他并肩作战,你也收货不了什么利益的。
宋柏黎你忘了吗?hero很快就要和你没什么关系了。
宋柏黎还是早点出发吧,这样你下午好赶回去和我的人签合约。
其实她现在后悔了,她突然想起了那天久哲说的那句话——我还等着梁女士去拯救内娱呢。如果,如果她当初选择去做明星经纪人,没有来hero,没有在这里进行她的造星计划。如果她没有无脑地干涉赛训,架空久哲的话,会不一样吗?大概不会吧,毕竟她是谁啊?是天生坏种。
这场博弈她输在哪里,她很清楚。她有些犯蠢,有些上头了,也是对方实在比她强大了那么一点。最让她受不了的是,她输给了并不坏的那一方,而她很坏。是她选择了黑暗肮脏的一条路,成了条恶龙,如今恶龙被屠,变成阴沟老鼠,不把梦想当回事的人,只想追求金钱的人,最终被追梦人用金钱打压了下去,在追梦人并未因此玷污梦想的情况下。
明眼人,社会上的成年人们,普遍知道一个道理——在现实里,邪不压正这句话是个幻想。所以梁祎阳作为知道这个道理的人之一,能很清楚地认识到,她输给的不是正义,是对方竭尽全力发挥出了他们的聪明才智,才真的打败了她。那么她很好奇,这样的两个人,为什么就不能追求一下利益,真的做黑粉口中的黑心商人,和利己主义者呢?
为什么他们不像她一样坏?确切来说,凭什么啊,凭什么这两个人可以比她能力强还比她心地高尚善良?所以她恨,她恨的是比自己好上许多的,自己成为不了的两个人。她知道,事到如今,她已经无力战胜他们了。那干脆,最后再刺激这人一下吧,也算是最后再给自己带来一点成就感和愉悦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本来没想这样,是你逼我的,是你非要在这个时候再刺我一次的,梁祎阳心想,谁让你非要不停嘲讽我啊?明明我已经够伤心难过了,明明你们已经够让我恨你们了。
梁祎阳:我最后有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投资一家公司,让那家公司再投资常奥,而不是直接想办法收购hero呢?
宋柏黎KPL百花齐放,商圈自然也应该一样。当然,最主要的是,这样,我们可以在不担太多损失的情况下,牢牢掌控hero,不是吗?
梁祎阳:可是以前你为TT语音做了许多事情啊。你当时不可能没想到这些,但是你依旧愿意为它担风险,不是吗?
梁祎阳:你知道吗?我们一直有猜测,你是不是根本就是为了投资TT语音,让他收购XQ,才创立的枕河啊。
梁祎阳:梨神,我很好奇,在KSG遇上TTG的时候,你会怎么选,会不会第二天再次心态崩溃,回你北欧的木屋里待着呢?
电话被挂断了,很明显,是那个正在无能狂怒的,根本不配和她一起被称为疯批的疯女人干的,宋柏黎不需要确认就知道。她一边对她的没礼貌无语,一边看着窗外,神情不明。不得不说,这女人居然有点本事,临走前居然还能往她心脏里插一刀,有意思。
可惜啊,为了避免她想看到的场面出现,指导完KSG这段时间的工作之后,她本来就是要出国散心的。不是北欧的小木屋,她前两天刚让人把那里拆了。
经过一夜思考后,宋柏黎觉得,她可以回答一曲的问题了。去哪里?去助力这个王者荣耀赛事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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