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你定会找他的。”张玲眼中掩饰不住笑意,“他今天没来上学。”
“怎么了,生病了吗?”林霁心中紧张起来。
“没有,听说是家里来了客人。”张玲说。
“哦!”林霁的心稍稍放下。
“听说你们晚上开始上晚自习了?”张玲问。
“可不是。”林霁神色黯然,“我本来是不想上的,可父母偏让我上。”
“夜里一个人回去吗?走大路还是小路?”张玲关心地问。
从学校北门向东走几步,便可以上了铁轨。顺着铁轨或者沿着铁轨下的小路向北走一会,下个坡便到家了,相比大路近得多。没有海明,林霁走哪条路都是无所谓的。既然小路近,就走小路呗!虽然小路常有诡异的事情发生,可林霁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也是对这个世界实在失去了信心,死不死是无所谓的,也就更不怕了。
从前的火车道没有现在的火车道修的那样严谨。现在的火车速度太快,若不四周围上栏杆,若不有意避开所有路口,怕不知要有多少人命丧火车之下。而从前的铁轨几乎都是暴露在村屯之中的,道口连个护栏都没有。不过,这条铁路走的是老式货车,运煤,运木材,运粮食……却没有那种运客的客运货车。老式火车速度慢,声音又大,远远便能听到。下了铁轨要等许久,才能看到火车自远处缓缓驶来。可饶是如此,这铁轨也接二连三的出了几次车祸,其中有一场最是离奇。
那场车祸死的是个老太太。那是一年冬天快春节的时候,一家五口开着三轮车到镇子上赶集。由于要买的东西比较多,小孙子又嚷着要多玩一会,等往家赶时,天已经黑下来了。也许是三轮车发动机的噪音太大,也许是开三轮车的男人在想什么事情走了神。火车呼啸而来时,三轮车正在道口铁轨正中央,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可也奇怪,一车的人,居然就死了老太太,其他人只是轻微擦伤,小孙子更是一点伤都没有,就是被吓到了。听家人说起,这老太太来之前,反常得很,像是预知到了什么似的。
那时的交通很不方便,路也难行得很。即使自家有个三轮车,蚂蚱子之类的农用车,也是不经常往镇上来的。难得能上镇子赶集,当然是一等一的大事。可即使如此,穿的干净整洁些也就罢了,老太太居然洗了澡,通了头,又特意找了压箱底的一身崭新的衣服穿上,把从来不舍得戴的金耳环、金项链全戴上。本来脚上穿的鞋是八成新的,还很保暖,谁知到了镇上,非要儿子买一双崭新得棉鞋,当场穿上就不脱下来了。
这下好了,回来出了车祸,奇的是只死了她一人,更奇的是死的时候不知伤了哪里,一滴血都没有流。身上的衣服干干净净,倒省了儿子儿媳再做一套寿衣,直接用棺椁收敛了,便火化下葬了。儿子儿媳也是有良心的,将老太太的金耳环金项链都随写下葬了。
听有的人说,在老太太出事的前一天晚上,有人看到铁轨上有个黑影在这里晃荡,到道口时就倏忽不见了。人们还以为当时眼花了,结果第二天这里就死了人。人们说,那黑影怕是个鬼魂,是来抓替身的。
神神鬼鬼的,听的林霁也有一阵子毛骨悚然。夜里连外面的厕所都不敢去,每当看到那道口时,都会觉得阴森森的。可走过几次发现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什么东西都没有遇到,胆子又变得大了起来。
况且九点放学,这个时间在农村的确晚些,可铁轨两侧并不是荒芜的大地,而是有不少的人家。即使是夜里九点,也总会有几家点着灯,这无疑更增加了林霁的勇气。
“当然是走小路。”林霁说,“小路近一些,而且,梁少友他们都不走小路,我也能清净些。”
“那你要小心。”张玲的神情满是关切。
“知道了。有时候我爸会来接我的,放心吧!”林霁笑着说。
秋天的早晨是萧瑟的,又正好遇到着秋雨缠绵的季节。早晨起来,便看到外面的天是阴着的。
吃完饭,离上学的时间还早,林霁便坐在炕沿看父亲又在捣鼓他小抽屉里的东西。在林霁眼里。父亲的小抽屉便是百宝箱,不然为什么平时要锁得严严的呢!里面不但有父亲最爱的各种渔竿,还有钱和许多林霁没见过的东西。七岁时,父亲就变戏法似的从里面掏出一条银光闪闪的项链,下面还坠着一颗血红的心形的坠子。阳光下,耀眼夺目。林霁爱不释手,戴了许多年,后来断了,才不得不扔掉。
今天早晨,父亲竟然又拿出一支金光灿灿的圆珠笔。笔芯的颜色是晶蓝的,略粗,写在纸上顺滑无比,光滑的笔杆是铁制的,很沉,触手生凉。
“你喜欢就拿去用吧!”父亲看林霁看向笔的目光,闪闪发亮,笑着说。
“真的吗?”这笔父亲宝贝得很,平时都不舍得拿出来,今天忽然送给她,林霁当然惊喜了。
“拿去吧!”父亲不但把笔给了她,还送给她几根银亮的笔芯,正好上学时间到了,林霁欢天喜地地拿着笔上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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