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二）

林霁一家到这里时，已有许多人在那里等候了。过年了，谁都想去市里置办些好东西，为新年增添一个新气象，等车的人多并不稀奇。大家都在伸长脖子看着公共汽车来的方向，焦急地等待着。甚至有孩童一遍遍问大人，车什么时候会到。大人被催的烦了，便大喝一声，将孩童吓住一会儿，便又催问起来。

林霁默默蹲在一旁，戴着棉手套的双手捂住冻得有些发红的耳朵。自己，早过了那个盼望出门的不安的年龄了啊！

等了近三十分钟，车终于缓缓地驶来了。车上站满了人。好在有一部分人是到镇里买东西的，被售票员劝着提前下了车，才使车厢过道空了下来，勉强空出几个位置。林霁却没有捞到座位，和父母一齐站在过道里，抓着附近的靠背。

车缓缓启动。车厢的窗子紧闭，不透一丝气。烟味、汗味、汽油味……将车厢的空气熏染的异常沉闷。车子摇晃间，林霁觉得胸口一阵阵发闷，胃里一阵翻腾。

“等到了桦甸，多逛几个金铺，好好选几件金首饰。”眼前的座位上，坐的应该是对母女。年轻的女子穿着喜庆的大红毛呢外衣，描眉画眼，一看便知是要嫁为人妇的准新娘。坐在他们身后的一对母子，便应该是她未来的丈夫和婆婆了。

一只大手悄悄覆盖在林霁的臀部。林霁起先还以为是因为车厢太挤了，可当那只大手开始轻轻摩挲时，林霁便觉得不对劲了。回头，那手便一下子缩了回去。后面人挨人人挤人，根本分辨不出来任何一个人。林霁只好又回过头，可不到半分钟，那大手又覆了上来。林霁咬了咬嘴唇，不知该如何是好。看看左右，父母离自己已经很远了，根本顾及不到。林霁动了动身子，那大手却只是略迟疑了一下，却又马上覆上来。

好在到了一个大站，从前门又陆陆续续上来不少人，车厢一阵拥挤，原本在林霁身后的人群被挤的更靠后。林霁轻吁了一口气，这下大概不会有人再摸她了。果然，车再启动时，再没有那只大手了。林霁心中稍松，但那种难受劲又排山倒海的涌来，林霁喉头一松，差点吐出来，好在被她又压了下去。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树木，林霁只祈盼快点到达目的地。否则，她真的会吐也说不定。

“啊！哪里来的色狼？”一声尖叫划破车厢的沉闷。人们纷纷循声望去，林霁影影绰绰发现一个长发披肩，身材窈窕的少女正揪着一个戴着无沿线帽的男人猛打他的头，口中振振有词：“你个臭不要脸的，敢摸老娘……你个臭不要脸的……”

司机停下了车，刚打开车门，那个男人便灰溜溜地下了车，一路小跑，转眼便不见了。林霁长吁了一口气，心中暗暗佩服那位姑娘。人家为什么敢大胆地喊出来呢！还揍了那个男人。自己什么时候也可以和她一样呢？对，那个女孩一定是会武功的，所以才不怕坏人。林霁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回去就打听有没有教人武功的地方。如果有，自己一定跟他好好学习，好狠狠教训那些欺负她的人。

“哇！”几次车厢的摇晃，林霁终于忍不住，胃里又一阵排山倒海的翻滚，喉咙一松，无比畅快的吐了出来。把今天早晨吃的东西尽数吐了出来，与林霁最近的一个男人殃及鱼池，衣服、裤子上被溅的星星点点，尽是呕吐物。好在附近的其他人躲的及时，不然一定不会只吐上这一点儿。

售票员忙拿着塑料袋挤到林霁身边，递给她示意她往这个里面吐，又掏出卫生纸将地上的呕吐物草草收拾一下。

“你父母呢？”售票员抬头望林霁，“身体不舒服怎么不跟司机说？好歹让你在机盖上坐一会儿，也不至于吐一地。”

林霁拿着塑料袋，一副十分不自在的样子，满脸通红。

这时母亲才挤到林霁身边，一叠声的向那位被吐在身上的男人道歉，并表示下车带男人去买一条新裤子去。男人倒大度，摆摆手示意不妨事。林霁捧着垃圾袋又吐了几次，脸色有些发青。踉踉跄跄被母亲和售票员扶着坐到司机旁的车盖上，林霁才觉得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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