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我们两个沉默下来,黑瞎子也从旁边走来,挠了挠头:“别说,还真忘了吃饭的事了。我们两个人常年在外边儿浪,吃喝基本在外面对付,也不做饭,所以家里真没什么吃的。”
这人昨天貌似说什么,一定把我养得白白胖胖来着。我想起刚在后院看到过菜地,就问道:“那后院为什么种菜?”
“那是哑巴的老手艺,这人记性不好容易忘事儿,种种菜找下回忆。”黑瞎子答道。
我点了点头,看了看桌上那些外形过于朴素的压缩饼干,决定还是靠自己吧。
我又问他锅灶还能不能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自己去到后院,发现这片菜地里有些菜虽然长老了,但貌似还能吃,就拣出来几颗带回去,找个小板凳踩着,拿伤得轻的那只手先把积了厚厚一层灰的锅灶擦洗干净。旁边柜子里的油盐酱醋完全没被动过,好在还算齐全。
我做饭的手艺还是不错的,鼓捣半天,端出来两三盘菜,摆在了那几块压缩饼干旁边,瞬间九显示出了伙食的差距。
黑瞎子看到菜,似乎墨镜后面都泛起了光:“豁,丫头还会做饭?这买卖不亏啊。”
说罢他毫不犹豫抄起筷子就夹菜放进嘴里,一边吃还夸味道不错。
我看得一脸震惊。他就这么吃了?我不敢相信地开口问道:“你,不怕我下毒吗?”
他闻言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乐了:“你不会。小丫头的眼睛太干净喽,没有害人的心,不然,你藏不住的。”
就凭我的眼睛?眼睛里,真的可以藏下一个人那么多事么。
即便如此,我还是用干净筷子把菜拌匀,再每个都吃了一口,然后放下筷子看着他们两个,示意没问题的。
“多心。”黑瞎子又拍了拍我的头,随后又捧起了碗筷:“快吃快吃,不然你们两个可抢不过我。”
于是对面的张起灵也吃了起来,中途还把一盘菜摆到离黑瞎子很远,我却正好够到的位置。我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毕竟看黑瞎子吃饭那个架势,确实不是我能抢得过的。
在这儿的第一顿饭,就这么有了着落。
食物对人们确实有跟重要的意义,以这顿饭为节点,之后的日子开始逐渐安定下来。
就算我经历特殊,小孩子的适应能力毕竟是强的。我刚开始时时刻刻保持警惕,几个月后,也就渐渐放松下来,努力去接受我从未接触过的一切。
这其实是两个身上有凶气的人,我在这方面非常敏感,但能感受到张起灵和黑瞎子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对我柔和一点,免得再次对我造成伤害。毕竟那时候我太容易受到惊吓了,就像一个狼孩第一次进入人类社会,极度的恐慌无措虽然自以为掩饰的很好,但他们都看在眼里。
伤还没好的那段时间,张起灵还要给我的手换药。刚开始我依然怕得不行,但不得不承认,我在很短的时间里对他产生了信任感,渐渐就没那么恐慌了。
从小接受的教育告诉我轻易相信一个人是不对的,但我控制不了自己。他身上就是有一种气场,让人安心,让人信赖。
我从那以后包下了做饭的活,张起灵对次没什么表示,黑瞎子倒是因为能有口热菜吃开心的不行,还点名要吃青椒肉丝炒饭。他每天总爱出去瞎逛,回来时就顺便带些菜第二天吃,偶尔还顺手买些小孩子玩的东西送给我。
说不喜欢是假的,小糖人,纸风筝之类的东西,和我一般年纪的孩子早就不稀罕了,可我从来没见过,依然十分新鲜。拿到礼物后再抬头看他,也就不自觉带了几分笑意。
每当这个时候,黑瞎子就会咧开嘴对我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拿他的大手揉我的脑袋,说一句“哟,还会笑呢。”
他似乎格外喜欢这么做,而我人微言轻不敢反抗,只得过后自己委委屈屈地重新整理被揉乱的头发。
至于名字这件事,似乎渐渐被所有人淡忘了。黑瞎子就喊我“丫头”,张起灵顶多叫我“过来”,名字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
直到有一天,黑瞎子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照例拿着一个凤凰糖人,可神情似乎有些纠结。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他把糖人递给我后并没有来蹂躏我的头发,而是皱着眉头“嘶”了一声,道:“我觉得你还是应该有个名字。”
说完,他就转头去院子里喊张起灵,说有事要商量。他把我们两个都拉到饭桌前坐好,讲起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今天他又去买糖人,卖糖人的大姐笑着招呼他:“先生又来给孩子买糖人了?看您总买凤凰兔子的,家里是个女娃子吧?”
黑瞎子也笑着答应:“是个女孩。”
那大姐听完边摊糖人,边随口和他搭话:“女娃子好,不吵不闹,孩子叫什么呀?”
就这么随口一句问候,竟然把他难住了,半天没答上来,最后只得说孩子叫翠红才糊弄了过去,弄得人大姐看他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最后将糖人递给他石笑意已完全消失,活像盯着一个人贩子。
回家的路上,他就想着既然还得跟他们待一段时间,我还是要有个名字的。
我听完有点无语,接道:“我不要叫翠红。”
黑瞎子闻言被我逗乐了,到了还是伸手揉了揉我的脑袋,道:“那不叫翠红叫什么呢?翠花,翠兰,胖丫……”
“瞎子。”一直保持沉默的张起灵突然叫了他一声,估计也是听不下去了。
黑瞎子收回魔爪转头看向他,他则思索了一下,复又问我道:“你生辰是什么时候。”
“三月十四。”我乖乖答道。
“那就叫三月。”张起灵道。
三月,阳春三月。当时在翠红翠兰的衬托下,这个名字显得异常顺耳,我就点点头,答应下来。
黑瞎子听了也挺满意:“三月啊。桃花的季节,万物复苏,好兆头。”
此后黑瞎子其实还是习惯直接叫我丫头,张起灵则会唤我“三月”,而不是从前带着命令口吻的“过来”,让我感到多了一丝亲切。
在朝夕相处下,我抵抗不了孩子的天性,这两个我照理说要打起一万分精神防备的人,逐渐顶替了母亲的位置,成了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依靠。
以至于有时我想起自己只是黑瞎子和四阿公换钱的筹码,早晚要离开这个小院子,我都会暗自难过很久,并为之后未知的生活感到一种被迫随波逐流的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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