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现在浑身散发着一种过重荷尔蒙气息的黑瞎子,想起刚才他的状态,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但还是不想服软,小声接道:“来就来,谁怕你似的。”
这种赌气甚至说得上恃宠而娇的口气从杨淳嘴里出来,把她自己吓了一跳。她明显感觉黑瞎子的呼吸都粗重了些,可他最终只是摘了嘴里的烟夹在手里,俯下身报复性地在她的脖子上咬了一口,就又叼起烟坐起来,从烟盒里抽出根烟递到杨淳嘴边。
她下意识衔住,黑瞎子就凑过去用自己嘴里的烟点着了她的,同时故意把一口浓浓的烟圈吐在她脸上,措不及防呛了她一下,随后露出了一个奸计得逞的痞笑。
杨淳看着黑瞎子坐在那儿抽烟,这时耳尖才迟到的泛起了红。明明什么实事都没干,现在两人对坐着吞云吐雾怎么有点,咳,事后的感觉。黑瞎子三两口抽完那一根烟,却又拉过她的手在手里把玩着,指尖略过手腕的时候停顿了一下。他叹了口气,问道:“刚才怎么不跟我说手伤了?”
“已经好了。”杨淳道,说完就要抽回手,却没抽出来。
没想到就这一个小动作竟然让黑瞎子脸色一变,杨淳算是挺了解他了,知道要是黑瞎子脸色都变了,情况肯定比所有人想得都要严重。
“我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性命攸关。”他脸色很不好地道。
杨淳已经有些跟着紧张起来了,皱着眉正要问他怎么回事,却没想到几秒钟后黑瞎子又乐了,把她的手举起来,在她手腕未脱落的伤疤上轻轻吻了一下:
“忘了跟你说,我也爱你。”
那一瞬间杨淳已经没有什么被戏耍的嗔怒或者害羞的情绪,反之翻涌而来的竟然是一阵释然。好像什么话都不用再说多了,她忍不住勾唇笑了笑,伸脚在他腿上轻踹了一下,骂了句“老不正经”。
那一刻她突然意识到,像这种从前每天都在上演的小打小闹,他们之间已太久没有过了。而此时无论从哪方面评判,其中掺杂的情感都与儿时大相径庭。
“你说说你,当时在小溪边装什么睡?非得等到我生死关头了才挑明。”黑瞎子抚着她的头发笑道。
“实话?”杨淳道。
“当然。”
杨淳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听着可能很矫情,但我……怕你爱的是三月,不是杨淳。所以后来我害了盘马,一方面是我忍不住,另一方面,我给了你又一个机会看清我。也许你在看到我的另一面后,就再也说不出什么明媒正娶之类的话了。只是没想到昨晚一失控我就什么都说了。还有,你身上为什么会带着我的药?你什么时候知道我……不太正常的?”
“我以前学过医,这点事你瞒不住我的。那天你来找我,我就猜测你大概是精神药物摄入过量,回去之后我就在你房间里找到了药。所以我从药瓶里倒出了一部分贴身带着,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怎么了,以防万一总是好的。你看,派上用场了吧?”
“黑爷。”任由气氛静默了一会儿,杨淳才举起手晃了晃手腕,继续道:“现在呢?你不想问问我怎么受的伤吗?”
“你想说就会告诉我。不想说,我不会逼你。”
杨淳摇了摇头,紧紧凝视着黑瞎子:“不是问不问。我是问你,想不想。”
黑瞎子转过头来看着她,故意学着她先前的语气:“实话?”
“实话。”杨淳道。
“那好,”黑瞎子道:“想。你这么个丫头,在我心里的样子有整整三十年的空缺。我曾经以为我是最了解你的人,可是你变得真的太多了。不了解你,我就没法全力去帮你。但说到底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不愿意说,我就不问。我有得是时间等到你开口。”
杨淳同样看着黑瞎子,眼底的情绪开始变得越来越复杂。过了一会儿,她又一次措不及防地伸手取下了黑瞎子的墨镜,而他这次躲都没躲。
道上总有传言说黑瞎子戴墨镜其实也是为了遮丑,因为他的眼睛很狰狞。如今杨淳对这种传言嗤之以鼻,因为黑瞎子的眼睛绝对是她见过最好看的。是,那双眸子奇异,甚至说得上诡异,可是只要他一盯着她看,她就能从他的眼睛里读出能不时流露出的怜惜,还有最重要的,交付一切的信任。
她从担心被人伤害的三月,变成了去伤害别人的杨淳。自此这样的信任,她从未在别人身上感受到过。
“黑爷。”
“嗯。”
“眼睛是你最大的秘密了吧。你在我面前能摘眼镜,我也不想再藏着了。既然彻底成了……这种关系,”
“哎,打住,”黑瞎子笑着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显然想逗她:“哪种关系?说明白。男女朋友?未婚夫妇?情人?爱人?”
“你……”杨淳顿了一下,咬了咬牙一时不知道怎么怼这老流氓。黑瞎子看她噎住,很及时地乐呵呵举起双手投降:“我错了。你继续,继续。”
杨淳道:“别插科打诨,我是认真的。既然……我们在一起了,我就没必要再问你会不会后悔。我想我知道你的答案。但昨晚的事发生以后,有些事情你不得不和我一起面对。”
听到这儿,黑瞎子刚才明晃晃的笑容竟然收敛了些许,又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指尖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着,语气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还是不明白啊。什么叫‘不得不’,我是求之不得。比起危险,我更怕像先前那样,看着你离我越来越远。”
这番话显然触动到了杨淳。她一时凝视着黑瞎子的眼睛,没能说出话。
“所以,”良久,杨淳才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你问吧。假扮我的人敢出现在你面前,意味着我没有了任何周旋的余地。你和小哥一旦都被卷进来,于我来说那些秘密就没有意义了。能说的,我都会告诉你。”
“真的?”黑瞎子又向她凑近了些:“我还以为等到这一天要再久些。嘶,你这突如其来的,等我想想……”黑瞎子摸了摸下巴上冒出的一点青胡茬:
“第一个问题。你这儿,”黑瞎子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声音柔和了些:“到底怎么了?”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杨淳答道:”首先,我的疯病不是自己得的,是别人强加的。”
“别人?谁干的?”
“不,”杨淳道:“准确的说并不是人。是天授。接下来我说的事,是我用了很多年才慢慢发觉到的。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这些事情真实的在发生。这种形容不准确,但你可以暂时理解为在天授的范畴里,我和张起灵就是棋盘上的黑子和白子。”
“嚯,这事儿还跟哑巴有关系。他可从来没和我说过。”
杨淳点了点头:“是与他有关。但他不说与我的原因大概是一样的,不想你再牵扯进来。”
“一个两个,锯嘴葫芦似的。”黑瞎子又点上了一根烟:“然后呢?”
“小……”杨淳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张起灵的极端冷静和稳定,我们有目共睹。他就是万年的冰川,永不会融化,永不会动摇。就因为这份稳,天授要他做的事情都是至关重要且直接的。直接不是指简单,而是指它在明面上顺遂了大局。这就是张家族长,最大的一颗白子。
可是,《易经》你看过的,应该知道老阳生少阴。在天授所筹划的横跨几千年的大局中,张起灵这样极其稳定的因素,反而会使周围的气场发生转变和波动,就像一块亘古不变的顽石砸进水里,石头本身越大,激起的波澜就越大。这使他本身变成了另一种不稳定。
此时我,也就是黑子,就要发挥作用来抵消他带来的不稳定。怎么抵消?用更大的不稳定去堵住气口,从杂乱和零碎的突破点入手,让它小范围的崩盘垮塌,换来一次次秩序的重建。”
“明白些了吗?在张起灵这样的圣人的对面,天授还需要一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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