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从被他扑倒开始就没有丝毫的反抗,但在听到他的话之后,黑瞎子明显感觉她的身体猛地一僵。过了一会儿,她竟然开始发抖,并且越抖越厉害。
厨房里一时只剩下了交织的紊乱呼吸声,直到“吱呀”一声,闻声而来的张起灵推开门走了进来,看着地上的两人,没有说话。
三个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直到一声极小声的啜泣打破了沉默。
“啪嗒”一声轻响,由于离得非常近,黑瞎子听到了水滴滴到地板上的声音。
三月哭了。
她的眼神在这么长的时间里第一次发生了变化。也许是茫然,也许是痛苦悲伤,总之那双眸子死死凝视住了黑瞎子墨镜下的眼睛,看得人近乎心碎。她的眼泪掉的频率开始越来越高,最后几乎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不停地流着,人却一动不动。
黑瞎子的气并没有消,却也被她突如其来的泪水冲去了大半。曾经他还想象着三月醒来时或许会忘记一切,迷茫地睁开眼睛歪头笑笑,软软地叫他声黑爷。而真正的情景却是她在他面前万念俱灰地哭着,他却拿不准该不该去安慰。
可惜他对小丫头的眼睛从来没有过抵抗力,看着看着,终是忍不住,伸手想用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他的手刚刚触到她的脸颊,就被她伸出两只手紧紧攥住了,就像一个溺水的人突然抓住了根稻草,指甲都嵌进了他的掌心里。她泪流得越来越凶,死死抓着他的手,慢慢向他靠近,最后头埋在了他怀里,哭声越来越大。
到后来,那样的痛哭已不能用言语来形容,哭腔悲怆地像是下一秒就要吐出血来。那种绝望的哀哭声在不大的厨房里一阵阵回响着,再心硬的人也不可能听得下去。哭实际上是一种排解疼痛的方式,可黑瞎子活了这么多年,从没见过有人能哭得这么痛苦。
他回过头去看了一眼站在他们身后的张起灵,后者也用一种询问的眼神看着他。黑瞎子指了指地上那片带血的碎瓷片,摇了摇头。张起灵则看着她还在滴血的手腕,心中了然。
一个失去母亲、濒临死亡时都没掉一滴泪的丫头,此时就这样埋在他怀里哭得撕心裂肺,不长的指甲把他的手抠出了血。
他还是心疼了,伸出另一只手安抚地轻拍着她的后背。怀中人的呼吸越来越乱,最后哭到喘不上气,整个人突然软了下来,生生哭晕了过去,被黑瞎子单手一把托住。
三月整晕了一晚上,黑瞎子的张起灵就在她床边守了她一晚上。直到第二天清晨,三月才慢慢睁开了眼,红肿的眼睛里茫然消退,已彻底清明了。原本就是在闭目养神的两人听到细微的动静,都睁开了眼睛看向她。
时隔多年三人再一次对视,彼此看着对方的眼睛,却都看出有些东西,似乎再也回不来了。
三月坐了起来,看了看自己被包扎好的手腕。他们实在太熟悉了,看打结的方式她就知道是黑瞎子做的,抬起头来,勾唇对黑瞎子笑了笑。
黑瞎子见状跟着她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凑到了床边,开口道:
“三月,你知道李老四养的那小三去找他干嘛吗?她说自己怀孕了,当着我们那么多人捂着肚子哭得梨花带雨,非逼着李老四娶她。狗不狗血?你知道最离谱的是什么吗?李老四也是个软蛋,怂了,还真答应离婚去娶这小三。那女人自然是欣喜若狂,结果,我们当时在山里,地方太偏,她出去的时候路太烂了,竟然把她衣服里塞的硅胶假孕肚给颠了出来……”
黑瞎子竟然在接着讲他两年前没能给三月讲完的那个八卦。
这一番话里没有一个字适合出现在这样一个场景,但显然成功地打破了凝固的气氛。他讲完了,和三月一块笑得几近直不起腰,张起灵就在一旁默默看着。
没有人提过半句昨晚的事。如果不是三月手腕上的伤还没好,那一摊子事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饭桌上再次放上了色味俱全的菜,你来我往的斗嘴声和笑声时不时响起,院子里的大树下又出现了针线筐,和仔仔细细给家里人补着衣服的一道倩影。
是,什么都变了,可要是有人愿意陪你伪装成什么都没变,也是不错。
这样幻觉一样的美好,又持续了几个月。
记得那天三月好像又炒了青椒肉丝,调料不多不少,完全尝不出来和平时有什么不一样。中午的饭菜似乎格外可口,摆盘都更精致了些。上了菜,张起灵照例一口口吃着,黑瞎子照例饿虎扑食,他夸一句菜好吃,三月就看着他微笑着。
要说唯一有什么不一样,就是那顿饭吃完后,黑瞎子和张起灵就晕过去了。再次醒来时,时间已过了两天。
桌上的菜已经招了苍蝇,有几盘菜被撤掉了,桌上腾出的位置放上了两个黑色的圆环状物品,不知是什么。
张起灵由于体质特殊,先黑瞎子一步醒来,此时正站在桌子旁边,读着手里的一封信。黑瞎子一醒来头疼欲裂,还是立刻意识到了不对,站起来正要问张起灵怎么回事,后者只是看了他一眼,指了指手里的信纸。
黑瞎子勉强止住头晕,费力地辩识着纸上的字迹。
是三月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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